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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已开吃,戏已开唱,悠闲的村民们开始闲聊起来。
“前阵子那曲水龙王当真是没了消息。”有人开口,声音不大,像是怕犯了忌讳一般。
“哈哈,没了消息还不好?怕要是那邪祟钻出来得吓死你!”同桌有人回答道,神态轻松。
旁边一人也连忙接话:“嗨呀,肯定是咱们这一阵拜河神拜得勤。河神大人也就有余力收拾那狗邪祟了。”
“对嘛,那邪祟再强,有河神大人厉害?也是曲水里出来的,那不是崽子和娘嘛!”有人一时得意忘形,脱口而出,然后很快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这种调侃神灵的话可说不得,于是连忙去河神大人供奉处赔罪。
“明明是我们大荒庙神打跑的它!”
忽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服。
先前说话那几人看去,发现是隔壁桌的一个女娃子,两村隔得近,他们也都认出来了,正是石磨村田有粮的小女儿,田妞妞,也就是本来要被献祭给那邪祟,侥幸活了下来的那女娃。
于是,他们哈哈一笑后也都不继续计较。
关于大荒庙神打跑那曲水龙王的说法,他们还并不是很相信,哪有庙神能跑到别处驱邪的?
听说是田有粮身体里面冒出一道金光,弄伤了那邪祟,这金光是不是因为那大荒庙神还不好说,因为田有粮那两天可是到处拜神。
而且,能打退那邪祟的,恐怕只有河神大人。
田有粮说不定是得了河神大人庇佑,结果现在反而搞错了,拜其他神去了,这可不好,别惹恼了河神。
面对这些李家沟长辈们这样的态度,田妞妞很生气,鼓着腮气鼓鼓地不断碎碎念。
看得夏安忍俊不禁,从包里摸出些蜜饯给她,微笑道:“我相信是你们庙神大发神威,赶走了邪祟。”
田妞妞闻言,顿时喜笑颜开,仙女姐姐都相信,这些人还不信,哼,不听话,她也懒得再说了!
不过被田妞妞这样一岔,隔壁桌的话题一下子就变到大荒庙神身上了。
实际上,最近对他的讨论,在李家沟可以说排在第一位。
一座被毁了的死村还能出现庙神,这说出去谁信?而且现在还庇佑着这么多人,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另外,虽然不信大荒庙神能打退那大邪祟,但对他的本事,这些人还是很服的,甚至有时候有些神往。
“那大荒庙神真是心善仁慈,黑三大哥他们供奉都还没带去,玉柳嫂子的病就好了!”有人放下筷子,啧啧称奇。
“我听石磨村的人说,他们可都看到了玉柳身上钻出来的那个邪物,邪性得很,像婴孩一样!头比身子大上好多,哭起来听得人发颤。”
“中这邪,你说是不是因为王玉柳头胎没保住?”有人向前伏着身子,小声道。
这种猜测引来不少附和。
“这大荒庙神神力可强,他们看到的人说,比那个仙家厉害一大截。”
“嘿,那不是当然的?我听说,隔壁那仙家,其实就是给庙神大人他们这种神仙干活的。”
“他们还看到大荒庙神出手了?”有人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又扭头瞥向他们李家沟的神庙,“还没说过咱庙神出手啊。”
“治病你听说过?”有人立马接了句。
“咳咳!”村长李德前闻言,立马瞪了几人一眼,真是越聊越过分,这是对他们庙神的大不敬!
事实上,他们说话小声也毫无作用,这个坝子里的任何动静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李家沟那里。
自从那大荒庙神显灵后,这样的话他听到太多次了。
“我就知道,这种半路转来的野路子,要分走我香火!”李家沟虚影变幻,很是愤恨,他现在都想不明白,那日为什么城隍大人不出手收拾这不讲规矩的新庙神。
能私炼香火到底说明了什么?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和大荒的关系已经不可能缓和了。
但那大荒又邪性得很,自己拿他没办法,就只能寄希望于那曲水龙王身上了。
邪祟最是记仇,只要没死就一定会报复回来。
“曲水龙王,你可得好好修行啊,再变强一些,跑到大荒村,把那大荒给生吞了!”李家沟虚影不断翻转扭曲,“到时候石磨村那群人就得跑到我这儿来,给我供奉香火!”
“求曲水大人给我拖着那邪祟,或者那邪祟跑去占别村,等我升到中庙神,不见得就怕他!”
……
渐渐地,席上谈话声少了,都被唱戏将注意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全都全神贯注地听着,投入其中,甚至连饭都忘了吃。
而此时,那戏也唱到了高潮。
从和合二仙处得到神力的那女人,找到了高中之后抛弃她的男人,表情悲怆,怒目而嗔!
“……凑够盘缠送你进城考,留我一人在村中把活忙,终日闲言碎语耳边绕,高中之后你把妻抛,和合二仙下誓言你全忘了,你这负心薄幸状元郎!”
“今朝我得神相助,取来这红绫,先将郎了结,妻我再相陪,黄泉路上咱再凑一对儿!”
“负心汉,纳命来!”
那女戏子双手持红绫,蹬蹬瞪几步上前,将红绫往男戏子脖子上一绕,一勒,自己闭眼眼角清泪滑落。
那男戏子也完全入了戏,被勒后竭力挣扎又摆脱不了得了神力的女人,不断挥手吐着舌头,翻起白眼。
“负心汉,纳命来!”
女戏子又喝了一声,声音颤抖,戏腔带着些尖利,咬着牙,蹬起双眼,像是真被抛弃,怨恨不已。
另外几名戏子都有些发懵,这属于加戏了,唱了这么多场,是这场正碰上娶亲,所以入戏难自已了?
但他们看那扮演负心汉的同伴脸颊发紫,像是要不能动弹了,他们隐隐觉得不对,准备上前阻拦。
“负心汉,纳命来!”
女戏子又喝了一声,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这一声是自己从喉咙中挤出来,已完全没了戏曲调调。
与此同时,那李家屋内,竟也传来一声:
“负心汉,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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