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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进京赶考后,被公主看中强抢去当面首。
夫君誓死不从,一头撞死在公主府里的玉石柱上。
后来啊,我就入了宫,成了尊贵的皇后。
最后,血洗了公主府。
1
我是世间最后一个织幻师胡青姝。
因织幻极耗精气,自出生起,娘亲便明令禁止我施幻术,要我如同普通人一般,平平安安过一生。
我如她所愿,十五岁那年同青梅竹马的楚靖哥哥成了亲,上孝公婆,下慈小姑,夫君又同我恩爱有加,日子平淡而温暖。
可夫君自小便有青云之志,立誓要成为明察秋毫的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从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成了举人,离实现自己的抱负只差进京赶考。
临行前,我为他收拾好了行囊,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少生事端。
只因他是个好打抱不平的性子,从小到大得罪了不少人,而京城遍地是大人物,他这性子少不得要吃亏。
他郑重地向我承诺,此去春闱,他定一举夺魁,给我挣个诰命夫人当一当。
我却心中极为不安,只抱着他不停叮嘱,诰命什么的我不在意,只要他平安回来便好。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便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只觉得这一去,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果然,春闱还未到,我便听京中传来了消息。
尊贵无比的怀月公主看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要强抢他回去当面首。
谁知那书生竟是个有家室的,在被掳去公主府的几日内,日日向公主好声讨饶,说他已为人夫,求公主放过他。
可他对妻子的忠贞,却让公主越发来了兴致,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让人强押着他去侍寝。
那书生不堪受辱,在被人强脱去衣物后,奋力挣开押着他的侍卫,口中说着:「楚靖此生绝不背叛娘子!」
便一头撞向了公主府中最大的一根玉石柱,血溅三尺、当场殒命。
人人皆笑他痴傻,能被公主看上,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那不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何必要为了家中的黄脸婆,逆了公主的意,还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呢!
他们口中的傻书生,便是我的夫君楚靖。
2
「这是公主殿下赐你们的千两黄金,赔那书生一条命,足够了。」高高在上的大人命人将黄金放在桌上,居高临下看着我,仿佛这世间便没有用黄金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咽下心中的苦泪,冷着脸问来人:「你们把我夫君的尸首放到哪里去了?」
那人轻蔑地看我一眼:「当然是丢到乱葬岗了,难道还要葬进皇陵不成?」
我拿起厨房的菜刀红着眼就要砍向来人,却被他身侧的侍卫一脚踹在心窝,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看我跌坐在地,公婆慌忙来扶我,那人又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来丢在我面前劝我们:「拿了钱好好过日子吧,你大好年华,长得又好,再招个夫婿,和谁过不是过呢?」
说完便施施然离去。
我拦住了公婆要追出去的步伐,红着眼向他们承诺:「爹娘放心,夫君的大仇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婆母看出我的心思,私下里找到我,将一个晶莹剔透的龙凤玉佩交给我。
她说,她知我去意已决,只希望我能惦记着家中还有老小,怎么也要留一条命回来看看他们,还说,这玉佩,也许危急时刻可救我的命。
我收好玉佩,当夜,便留书出走,孤身前往京城。
3
我去恶臭漫天的乱葬岗找了几日,也未找到我的夫君,眼下天气寒凉,尸首不可能损坏得那么快,一点线索也未留下。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我夫君的尸首并未在这里。
我寻尽了门路,才得知原来那日夫君撞死后,根本没被抬出公主府。
夫君的尸首还在公主府内。
怀月公主权势滔天,又得皇帝宠爱,要扳倒她并不容易。
我望着公主府高高的院墙,想着夫君的尸首就在里面,狠了狠心就要硬闯公主府,去寻我那可怜的夫君。
可我刚准备闯进去时,便见怀月的仪仗从不远处施施然而来。
她斜躺在四周布满轻纱的撵轿上,三个美男将她环伺在中间,她朱唇轻启,便有一人将葡萄剥好喂给她。
这场景当真淫靡得很。
周边百姓皆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可怀月却全然视而不见。
眼见杀夫仇人就在眼前,我瞬间红了眼睛,当下就要冲上前去质问她我夫君的尸首被她放在何处。
却突生变故。
一名一直跪在怀月脚边为她揉捏双腿的男子,自袖中掏出匕首,突然暴起向怀月刺去。
在电光石火间,离怀月最近的男子倾身挡在怀月身前,用双手架住那刺杀之人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了那匕首。
这护着怀月的男子,就是那当初去我们家送黄金的人!
而全程,怀月都淡定非常,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只在那人被制服之后,下了轿撵,纤纤玉足踩在那人手背上,嗤笑着说:
「原来这些日子你都是假装顺从啊?真是不理解你,和前些日子那个书生一样,都是死脑筋。
「跟着本公主,有什么不好?
「不过仗着这张脸有几分姿色,便敢造次,当真以为本公主舍不得动你吗?」
那被押着的男子猛地抬头朝怀月吐了一口唾沫,怒目看着她。
怀月瞬间惊叫起来,嫌恶地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给秦将军送回去。」
侍卫将人拉走入了大狱,怀月擦干净脸,又上了撵轿,晃晃悠悠进了公主府。
见了此场面,我心下一凉:连她的近身之人都没办法杀了她,看来要报仇,只有用上幻术了。
可施用幻术本就极耗精力,况且,我并非于此道天资卓绝之人,要在幻术中杀人,怕是要耗尽我的命。
但想到我那惨死的夫君,我终是咬咬牙,决定悄悄潜入公主府中,以命为祭,施下幻术,与怀月同归于尽。
不料,身后却有人朝我惊喜道:「小姐,快随我回家吧,老爷找您都找疯了!」
4
我一顿,不动声色转身望向来人,来人一身绸衣装扮,却背脊轻轻弯折,朝我讨好地笑着。
而他却在看清我的正脸后吃了一惊,随后讪讪笑道:「姑娘抱歉,我认错了人。」
随后,不等我回复,便焦急地转身离去。
被他这一打断,我冲动的心立马冷静下来。
如今,我就这样闯入公主府,必然有去无回,而且让怀月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我要她也像我一样尝尝失去在意之人的滋味。
5
我在京中租下了一处宅子,暂且安顿了下来。
一日,在外出打探消息时,救下了一个浑身污渍不堪的女乞丐。
乞丐名连翘,我遇到她时,她正被几个男人拉进巷子里要行不轨之事,我大声呼救吓跑了那几人。
我把她带回租下的院中,悉心照料,待她清醒过来,我才知,她也是和我一般的苦命人。
原来她竟是那日刺杀怀月的男子秦翰鸣的爱人。
那秦翰鸣身为定国将军秦广的庶子,自小并不受宠爱,十三岁便被派往南疆军中历练。
在南疆时,便和连翘生了情愫,只待连翘及笄便与她结成连理。
半年前,秦广生辰,办了一场家宴,秦翰鸣回到京中为他祝寿,可没想到,就是这次回来,便被荒淫无度的怀月公主看上,强纳入公主府成了面首。
秦翰鸣自小便不得宠爱,秦广不会为了他得罪权势滔天的怀月公主,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我近些日子查探到的消息。
而久等情郎不回的连翘,为了讨个说法,孤身一人跋涉千里来寻秦翰鸣。
可她一个弱女子,刚出发不过几日便被人抢去了盘缠,一路硬是靠着乞讨走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支撑着她一路前行的那口气也断了,还未寻到秦翰鸣,她便一病不起。
若不是被我遇到,她估计就要屈辱地死在那巷子里了。
我告知了她秦翰鸣的境况,她得知秦翰鸣并未背叛她,心中宽慰不少。
可她的身子实在亏损得厉害,已近病入膏肓之态,即便是我请了不少大夫来救她,她的身子也渐渐弱了下去。
十日后,她还是死了。
离世前,她不断求我,求我要救救她的鸣哥哥。
看着她枯槁的面容,我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为了让她安心离去,我终是点了头。
6
要救秦翰鸣,凭我现在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谁知,那日认错我的那人竟再次找到了我,让我随他而去。
我才知,他竟是刑部尚书家中的管家,那日,将我当成了他家小姐。
我秘密随他去到尚书府中才知,原来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即将到来,这尚书小姐顾知薇本在选秀名单之列,可哪知她与家中的西席生了情愫,两人私奔而去。
眼见选秀之日越来越近,顾知薇却一点音讯也没有,这顾尚书情急之下便生出了找一个身家背景清白的人代替顾知薇进宫的想法。
管家一瞬间便想到了我。
于是,派人来恭敬地请了我到尚书府中。
顾琛不怒自威地看着我,半是威胁半是引诱地说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来路,只要我愿意代替顾知薇进宫,那他便想法子把我的情郎秦翰鸣弄出来。
原来,他竟是把我当成了连翘!
倒也难怪,如今我那宅子里放的能证明我身份的全是连翘从南疆一路行来的通关文书。
而我当初入京,怕被怀月发现我的身份,什么文牒也未带,是在深夜趁着城门值守薄弱的时候,施了幻术才进的京城。
既然顾琛将我当成连翘,那我便将计就计,既让他帮我救出秦翰鸣,又借着顾知薇的身份进宫实施我的复仇。
一举两得。
于是,我假意和顾琛拉扯了一会儿,便顺水推舟,同意了进宫。
7
刑部尚书掌管所有牢狱之事,那日按怀月的意思,是要把秦翰鸣杀了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气的。
可秦翰鸣到底是秦将军的儿子,况且这事情本就是怀月不对在先,这老油条顾琛为了两边都不得罪,暗中向怀月献上了两个貌美少年,怀月才松了口,任他处置那秦翰鸣。
秦翰鸣被判为终身监禁。
进宫前,我求顾琛让我见秦翰鸣一面,许是为了更好地掌控我,顾琛同意了。
一进到监牢之中,我便施了幻术,让狱卒无法听到我们的对话。
秦翰鸣一见我便惊讶地说:「你不是连翘。」
我当即向他介绍了我自己,并讲了连翘的事情,他得知连翘已死,面色一白,不住地自责自己,像是心存死志的样子。
我连忙劝慰他,此时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出牢狱,然后,向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怀月复仇。
他眼中慢慢燃起火焰,我知他心已大定,便问他在公主府中可有见过我的夫君,我夫君的尸首现下在何处。
他怜悯地看着我说:「我知道楚靖,他被强抢进公主府后烈性得很,誓死不从,撞柱而亡后,怀月气得狠了,便将他砍成了碎尸。」
他顿了顿,面带不忍地说:「然后,将他喂了狗。」
我心中一恸,生生吐了一口血。
我的夫君,那样正直善良的夫君,竟被怀月这样狠毒地喂了狗。
我好恨呐,怀月,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8
见了秦翰鸣回来,我便入宫选秀,成了新晋秀女顾知薇。
选秀当日,我施了幻术,让皇帝对我一见钟情,当夜便宣了我侍寝。
当然,我并没有真的同老皇帝有肌肤之亲,仍旧用幻术,让他体验了一场极致的春闺之乐。
皇帝极为满意,第二日便将我封为常在。
从那日起,皇帝夜夜召我侍寝。
很快我便有了身孕,当然,这孩子不是皇帝的。
算算日子,这孩子应当是夫君离京那一夜留给我的。
如今距那时,已过去了两个月。
我用幻术迷惑了太医,他并未发现我腹中胎儿的日子有何不妥,便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得知我怀了孕,高兴异常,毕竟后宫已经十多年未有皇子公主诞生。
他赏赐了我许多东西,还赐我封号珍,升我为珍嫔。
由此,我成了进宫后,品阶升得最快的妃嫔。
封嫔第二日,皇后便破天荒地来找我。
皇上与皇后是患难夫妻,当初他还是皇子时,皇后便陪着他被流放、被囚禁,吃尽了苦头。
怀月公主便是在那时候生下来的。
所以,坐上帝位后,皇上对他们母女是有求必应,十分宠爱。
怀月才能在屡次强抢民男后,安然无恙。
后宫这三十年来风平浪静,独独今年出了我这么一个妖孽,惹得皇上在我身上乐不思蜀。
皇后当然坐不住了。
9
与皇后一同前来的,还有逼死我夫君的怀月。
她一袭宫装华美非常,又生了副上好的皮囊,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位尊贵美丽的公主,背地里却是个荒淫无道的主。
我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甚至想当下便施展幻术,杀了这女人。
可最近每晚都在应付皇帝,过度施术已经让我的身体疲惫非常,若是再花大力气施幻术,我腹中的孩子必会受到影响。
我要保全我的孩子。
于是,我尽力压抑住心中的仇恨,用最平静的声音说:「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怀月公主。」
怀月见了我便疯了一般冲上前来将我掌掴在地:「你是哪里来的狐媚子?竟敢勾得我父皇魂不守舍地日日来与你厮混!」
我双手护着我的肚子,垂首看地,并不言语。
皇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泛起冷笑,伸手一挥,便有人将我架了起来。
她走上前来,将护甲轻轻划过我的脸:「你就是凭你这张脸勾得皇上流连忘返的吧?我今日便毁了它,看你拿什么来迷住皇上?」
她拿起宫人递过来的匕首便要朝我脸上划,在刀尖刚触碰到我的肌肤时,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10
在看到皇后一行人往我宫中来的时候,我身边的宫人便极有眼力地跑去找了皇帝。
许是真的有些在意我,他竟是疾步匆匆地赶来,赶在那冷刃刺破我肌肤的前一刻,拦住了皇后。
「住手。」皇帝愠怒地喝止道。
见皇后与怀月都在这里,他脸上的愠怒戛然而止,转而换上讨好的笑意:「梓潼何故这么生气呢?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罢了,怎能劳烦你亲自动手?」
「父皇,你夜夜来找这贱女人厮混,冷落母后多久了您说!」怀月噘着嘴,半是指责半是撒娇地道。
皇后轻哼一声,终究是没敢在皇帝面前太过放肆,移开了架在我脸上的匕首。
皇帝上前轻拥着皇后:「这不是宫里多年未进新人了吗?好不容易来个我看得顺眼的,我就新鲜一阵,梓潼一向宽容大度,又何必与我计较这些呢?你要知道,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啊。」
三两句话,皇帝将皇后哄得花枝乱颤,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欢声笑语而去。
而我就像是这场闹剧里的丑角,无人问津。
可当夜,皇帝竟又悄悄地来了我寝宫。
又想贪欢,又怕皇后。
呵,做皇帝做到他这份上,也是独一份了。
11
第二日,我支开侍女,一个人在西苑花园中闲逛。
这西苑花园据说平日里极少人走动,只有皇帝皇后还有几个得宠些的皇子和近臣才能出入。
皇帝为了我能安心养胎,特批允我闲暇时可在其中游玩。
可我当然不是来闲逛的,半个时辰前,我见到皇后神色匆匆地进了这里,这么久还未出来,我便想进来探寻一二。
万一,能发现皇后的把柄呢!
我刚走到一处假山旁,便见到假山山洞中有两道交缠的身影,旁若无人地行苟且之事。
看到散落在地的衣冠,我一眼便认出,这是皇后。
难怪怀月那般淫乱无度,原来是继承了她母亲的衣钵!
很好,我还在思量如何从皇后身上下手,这皇后就自己将把柄送到了我手上!
我将头往前探,想看清与皇后私通的人是谁,正巧那人将埋在皇后脖颈中的脸抬起来。
我顿时惊得后退一步。
只因那张脸像极了我那死去的夫君!
只是,这人虽俊逸非常,粗看之下与我夫君长得极像,待细看才发现,他脸上已有了密密的细纹,长着一双桃花眼,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要比我夫君大上许多。
我后退的动作太大,不小心惊动了两人。
皇后瞬间将头转过来警觉地问:「谁?」
我屏住气息,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12
「云儿别怕,让本王去看看。」随着浑厚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渐逼近来。
我退无可退,只眼睁睁看着那人蹙着眉头出现在我面前。
在看到我的一瞬,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浑身越发张扬肃杀的气息让我几乎站立不住。
看他那样子,竟是想当场就要杀了我。
可他在目光触及我腰间的玉佩时,脸上勃然变色,止步脚步。
皇后见他久久没有动静,出声唤他:「行止,可发现了什么?」
行止?据我所知,大夏皇室叫行止的,只有那位深居简出的摄政王明彦。
男人转过身走回去,笑着应声:「没什么,一只小野猫罢了。」
皇后舒出一口气:「那便好。」
随后,两人调情了一阵,便窸窸窣窣穿上衣服走了。
过了半晌,确认两人所在地方已无半点动静,我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正在我要提步回去时,男人却又去而复返,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身影在假山洞穴透出的光影中半明半灭,似鬼魅一般冷着声音问我:「你是谁?这玉佩你是何处得来的?」
13
我心下一颤,凝视着他那与夫君极像的脸,百味杂陈。
见我久不出声,他不耐烦地走上前来,扯过我腰间的玉佩,仔细摩挲。
见我被他吓得厉害,他缓和下声音:「这玉佩……是你娘给你的吗?」
他如此发问,难道我婆母与他有着别样的情分吗?
他以为,我是他女儿?
我低下头说道:「这玉佩是家中长辈所赠,还请先生还给我。」
见我说到「家中长辈」时,他眼神一亮,却还是沉住气问我:「你这个长辈可叫白雁?」
可婆母并不叫白雁。
我轻轻摇了摇头。
他沉下脸,锐利的目光像是要透过我表情直指人心:「哦?是吗?那你,又是谁呢?方才的事情,你又见到多少?」
我强自镇定道:「我是新进宫的珍嫔,方才我什么也没看到,还请先生放心。」
他玩味地看着我:「珍嫔?圣眷正浓的珍嫔?」
我福了福身子:「皇上只是偶来嫔妾宫中坐一坐,算不得圣眷正浓。」
他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将玉佩给我:「倒是个识时务的,看在这玉佩的份上,今日之事最好别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14
自那日回来,我便暗中查探摄政王明彦的消息。
摄政王明彦在二十年前算是大夏的一个传奇人物。
他出身大夏顶级门阀明家,却因是庶出,不受明家待见,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与家中断绝关系。
离开明家后,他凭着一身本事,到军中建功立业,一步步从最底层的士兵,当上了大将军,成了大夏军队的实际掌权者。
明家见他有权有势后,又想让他认祖归宗。
明彦却直接辞去了大将军的职位,让皇帝封了他个闲散侯爷当当。
近几年,皇帝身体大不如前,便任他为摄政王,协助皇帝处理国事。
比起明彦的传奇经历来说,他的个人感情方面更为让人津津乐道。
听说,他当年之所以与明家断绝关系,是因为他欲娶一青楼女子进门,明家死活不同意,所以他一怒之下,离开了明家。
后来他身边红颜知己不断,有青楼名妓、有高门贵女,盛京与他年岁相当的女子,竟多半都与他有过渊源。
甚至如我所见,连皇后,也与他有苟合。
而且我还听说,这怀月公主自小便对他孺慕非常,曾放下言论,此生只嫁摄政王。
听到这条消息的我微微一愣,想到我夫君与摄政王相似的面容不禁猜测:所以,怀月是因我夫君与摄政王长相相像,才要强纳他为面首?
我那可怜的夫君,就这样被怀月一腔自以为是的爱慕给逼死了。
而想到这位摄政王的风流过往,我不禁陷入沉思,以他那日对这玉佩的紧张程度看来,这位白雁对他来说应该是颇为重要。
婆母与白雁是何关系?又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呢?
我当即修书一封,秘密送到婆母手中。
在收到婆母回信之前,我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过多久,我却收到消息,秦翰鸣多次在狱中求见怀月公主,说自己只是太过爱慕她,见不得她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男人,才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杀了她,这样便可独占她。
这番说辞很快传入了怀月耳中,不知是怀月太过自信,还是她实在喜爱秦翰鸣,她竟原谅了他,再次将他收入府中。
15
怀月生辰那日,宫中大摆宴席。
宴席上觥筹交错,人影重叠,歌声不绝于耳。
她作为宫中唯一的嫡出公主,受尽皇帝宠爱。
宴席上,我本坐在贵妃下首,正安静地欣赏着歌舞,却见众星捧月的怀月突然玉手一指指向我:「听说珍嫔自幼能歌善舞,这宫里的歌舞我都看腻了,不如今日你跳支舞来给我解解闷,也算是送了我生辰礼物了。」
谢邀,能歌善舞的是顾知薇,并不是我。
几十双眼睛灼灼地看着我,估摸着也是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迷得皇帝团团转。
我咬了咬唇,含羞带怯地看了看皇帝,轻轻抚了抚肚子。
皇帝犹豫片刻,终究是出言护我:「珍嫔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跳舞恐伤腹中胎气,还是等明年你生辰,再让她给你跳吧,月儿。」
怀月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看来是对皇帝这个提议很不满,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驳了她父皇的面子。
许是心中有气,她时不时对身边人发脾气,正好丞相之女献上一舞引得大家大声喝彩时,怀月嫉妒之心骤起,大声讽刺道:「云初姐姐的舞跳得真好,可惜未来的夫君不懂得欣赏,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众人脸色皆变,毕竟谢云初未来的夫君,是太子啊。
16
因皇后早年陪着皇帝流放,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所以膝下只有怀月一个公主。
但一国不可没有太子,于是皇帝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又将大皇子的生母卫妃立为贵妃。
为了这位太子,皇帝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教导。
可贵妃母家是常驻北边的镇北王,她自小习得一身匪气,不爱红妆爱武装。
生下的大皇子也随了她,一见到笔墨便头疼不已,反而对行军打仗,舞刀弄剑十分感兴趣。
因立下太子一事,皇后与贵妃一向不和,这怀月更是看不起太子的粗鄙,两人曾公开多次闹出矛盾。
却没想到这怀月这般跋扈,竟在皇帝面前讽刺起了太子。
果不其然,皇帝听了怀月的话,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来呵斥她:「大胆,太子是你的皇弟,你怎能如此说他?」
怀月明知自己说错了话,可正在气头上,况且皇帝向来宠她,她便嘴硬道:「本来就是嘛,云初姐姐嫁给那个武夫,可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17
皇帝一瞬间变了脸色,毕竟任谁都知道,他是再宠爱这个女儿不过的,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他面子,而且她讽刺的还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帝国接班人,往小了说是两人脾性不合;可往大了说,那便是她公然挑衅皇家权威,若是此事轻轻揭过,往后太子之威定然立不住。
况且,如今北境外敌常犯,太子为了抵御外敌,自请驻守北境三年,一是为了历练,二是为了赢取民心。
便是此次怀月生辰,他也因敌军突袭而未能赶回京城。
如此一位爱国爱民的太子却被怀月说成不通文墨的武夫,在场不少大臣脸上都露出愤愤之色。
皇帝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摔到怀月面前,厉声道:「还不快给朕住嘴,朕真是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平日里你荒唐些也就罢了,可如今你竟罔顾兄妹之情,妄议太子,朕罚你月俸一年,去靖国寺为太子祈福,太子何时回到京城,你再何时回来。」
见皇帝动了怒,怀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声道:「父皇……」
皇后一个连忙用眼神制止了怀月说话,柔声朝皇帝道:「皇上,月儿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其实她并不是那个意思,是吧,月儿,还不快快向你父皇认错?」
接到皇后的暗示,怀月撇了撇嘴,满是不甘地跪下朝皇帝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妄议太子,此后儿臣定当与太子相亲,互相扶持,做好皇姐的本分。」
怀月这样认错,皇帝脸上还是余怒未消的样子。
恰此时,一道爽朗的声音道:「今天怀月生辰,我不过就晚到片刻,怎的皇上脸色如此难看?」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明彦。
18
皇帝对明彦是相当喜爱和信任的。
明彦一入席,他的怒气便散了下去,脸上神色缓和下来:「是明爱卿啊,我这女儿被我娇惯得不成样子,方才竟敢妄议太子,朕才要罚她一年月俸,让她去靖国寺为太子祈福呢。」
明彦低头看了看怀月,又向皇帝道:「公主一向性子直爽,皇上又何必往心里去呢,况且公主已经知错了,想必往后不敢再这般开玩笑了,皇上就饶过公主这一回吧。」
而怀月自明彦一出现便痴痴地望着他,眼中再无他人。
见此情景,皇后轻咳了两声,怀月才回过神来,有明彦在场,她似是乖觉了许多。
而皇帝见她这副样子,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今日你生辰,以后切莫再说胡话了。」
怀月低头称:「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可我分明在她低垂的眼眸中看到了不甘。
而自始至终无人注意到,那被怀月出言讽刺的丞相小姐谢云初望向明彦的目光,也是一片孺慕。
我们这位摄政王,当真是魅力大得很。
19
宴会结束后,怀月出了宫,而明彦则被皇帝留了下来商议公务,后面天色渐晚,皇帝便留了明彦在宫中歇下。
可没过多久,怀月便去而复返,说是西苑的太平花开了,要摘些回去观赏,一入宫便径直往西苑而去。
听说怀月去西苑时还满脸笑意,没过多久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而那一晚,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全部被她秘密处死。
我猜啊,她定然是发现了明彦和皇后苟且在一起的事情。
一个是自己敬爱的母后,一个是自己从小到大爱慕的人,想都不用想,我便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
从那日起,明彦再未出现在宫中。
20
那日之后,皇后和怀月的关系急剧下降,皇后变着法地讨好怀月,自然没心思管皇帝和我。
在我的幻术作用下,皇帝越发流连于我,有时恨不得整日歇在我宫中。
要临盆生产那几日,我使了计,意外摔倒假装早产,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皇帝高兴非常,将我封为珍妃,成了宫中除皇后、卫妃之外地位最高的妃子。
而怀月受了刺激之后,行事越发荒唐无度,大肆搜集貌美少年纳入府中,一时间,京都的男子人人自危。
不过,令京城百姓欢喜的是,他们敬爱的太子殿下,就快回来了。
以往太子在京城的时候,怀月还收敛许多,自从太子离京,怀月便越发放纵无遮拦。
可就在太子回京前几日,他那未婚妻谢云初失踪了。
21
谢云初是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的,被人发现时衣衫不整,神志不清。
本来谢云初失踪后,谢家人在秘密寻找。
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又是这副模样,再加上失踪了两日,哪怕没有发生什么,也足够被人戳脊梁骨。
很快我便听说谢云初清醒后痛不欲生,几次寻死都被拦了下来。
而皇帝得知此事后,震怒非常,令刑部尽快查清此次案件。
太子得知未婚妻出事,本来三日的路程,愣是一日便赶了回来,要着手彻查此事。
可刑部将京城查了个底朝天也未查到一丝线索。
哪想到,就在大家因为此事要成为悬案之时,公主府上的秦翰鸣竟拿着证据到御前指控怀月公主就是掳走谢云初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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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金銮殿上,秦翰鸣抱了必死的决心,将染血的手帕和怀月指使山匪掳走谢云初的书信呈到御前,皇帝震怒非常,估计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喜爱的女儿竟然这般狠毒。
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任是怀月百般狡辩,也无法洗脱自己的罪名。
那日以太子为首的文武百官跪地集体请命要皇帝处死怀月,以免污了皇家圣名,皇后却拉着怀月用往昔伴他流放的情谊向皇帝求饶,皇帝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判处怀月幽禁终身,终身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同时,以皇后教养不力为由,剥夺皇后封号,将其打入冷宫。
就此,在皇城作威作福多年的怀月公主轰然倾塌。
可太子似乎对此结果并不满意,他竟一声不吭回了北境,然后以「清君侧」的名义发起了战争,要求皇帝要诛杀为非作歹多年的怀月公主和前皇后,以平民心。
而皇宫内,太子生母卫贵妃不愧为将门之女,率先率领一众心腹控制住了御林军,太子本就得民心,京中官员几乎是毫无抵抗,便任由卫贵妃控制住了局面。
发动政变那晚,皇帝正在我寝宫内逗弄孩子,所以当晚,卫贵妃直接带人来了我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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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贵妃领着一众人马进来的时候,皇帝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卫氏,你要反了不成?」他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道。
毕竟卫贵妃这么多年来在宫中安分守己,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不讨皇帝喜欢,但她从未生过事端。
故而皇帝才这般惊讶。
卫贵妃轻笑着道:「皇上既然舍不得杀怀月那个小贱人,那臣妾便代劳了。」
语毕,吩咐身边士兵去公主府中将怀月抓到宫中。
皇帝本就身体不好,听到这话,直接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卫贵妃嗤笑一声,让人将他扶到床上,转头却见我始终在一旁悄无声息地站着,倒像是才发现我似的。
她眯着眼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探究的意味:「珍妃倒是好胆量,处事不惊,往日里我竟是小瞧了你。」
我恭敬地跪下:「民众苦怀月公主久矣,贵妃此举是顺应民心,况且太子殿下有勇有谋,登上帝位名正言顺,贵妃可不必太过担忧。」
卫贵妃眉头一展笑道:「你这人倒是识时务,罢了,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便保你和你的两个孩子安全无忧。」
我伏地跪谢:「妾身叩谢太后娘娘。」
一句话哄得卫贵妃喜笑颜开,她离开我的寝宫去了金銮殿,准备在那里处置怀月。
可她不知道,如今的局面都是我挑起的。
而今晚,京城要大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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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前去捉拿怀月的侍卫并未回来,卫贵妃等来的是被定国将军秦广和摄政王明彦簇拥着的怀月。
秦广掌管京师大半兵马,而明彦则是朝中众臣之首。
有了两人的支持,形势瞬间逆转,卫贵妃被生擒至怀月面前。
皇帝见状高兴得不行,还以为怀月是来救他的,却没承想怀月竟从怀中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要皇帝传位给她,她要当大夏的女皇。
皇帝怒不可遏:「你这个逆女,朕还没死呢,你就想篡位,真是反了天了。」
怀月发出阵阵冷笑:「父皇既然这么想死,那女儿就成全您。」
说了,便拔出身侧侍卫的刀,就要朝皇帝砍上去。
皇帝见状,瞬间吓得跌坐在地。
明彦适时出声:「公主,如今太子叛乱未平,若是此时皇上突然暴毙,朝臣们难免不会起疑,还是等平乱之后,再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吧。」
闻言,怀月立刻停了动作,看着明彦,满目的倾慕之色:「摄政王说得极是,那我们就先平乱、再继位。」
然后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明彦,他朝我轻轻颔首,然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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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软禁在了凤阳宫,前皇后却没被怀月放出来,估计是在嫉恨她与明彦苟且在一起的事情。
怀月在明彦的指点下,以皇帝的名义,调动南疆的军队前往北境抵御太子叛军,又动员各个世家大族捐财献物。
大夏军队兵强马壮,各地支援力量越聚越多,虽然太子叛军声势浩大,但终究敌不过大夏各方兵马抵御。
在大半个月后,太子于北境伏诛,与此同时,得知太子伏诛的消息,卫贵妃也于宫中自杀。
叛军已除,宫中的另外两位皇子几乎毫无存在感,怀月自以为皇位已是囊中之物,便带着圣旨再次踏入凤阳宫,逼皇帝传位于她。
她看着守在皇帝身边的我,恶毒地笑着说:「父皇放心,您死后我定将您最喜爱的珍妃送下去陪着您。」
我倏然抬起头望着她说:「怀月公主,恐怕要下去的是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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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话音落下,她身后的侍卫突然拔刀指向她。
怀月蒙了。
随后,明彦便带着秦广匆匆而入跪在皇帝面前负荆请罪:「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彦叔叔,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怀月发了疯似的问道。
明彦面不改色地说:「太子谋反之时,怀月公主找到臣与秦广将军,要我们助她登上皇位。我们暗中心惊怀月公主竟有如此野心,可皇上偏爱公主多时,我们怕直接告发到您面前,您不信我们,便假意顺从于她,才让您看清怀月公主的真面目。怀月狼子野心,臣请因罪戮之,以绝后患。」
秦广附和。
皇帝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切,似乎还未从阶下囚转换到一国之主的位置上来。
见皇帝这样,怀月又开始挣扎。
「不是的父皇,不是这样的,呜呜呜……」怀月还未说完,便被皇帝一挥挥手让人拉了下去。
看来,经此一事,皇帝的确对怀月失望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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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叛乱,公主谋反,让身子本就不好的皇帝越发孱弱,朝中大事几乎全都交给了明彦。
而皇帝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往我宫中来。
许是那段时间,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感动了他。
这日,我刚把两个孩子哄睡,便被他搂在怀里:「珍妃,前段日子苦了你了,如今后位空悬,你性子温良恭谨,我封你当皇后好不好?」
语气中,竟还有一丝的小心翼翼。
也是,如今陪伴他多年的皇后被他打入冷宫,旧太子的生母卫贵妃也死了。
上次叛乱事件发生时,各宫妃嫔都龟缩在自己宫中,也只有我,一直相伴他左右。
就算是石头,也会生出一丝情愫吧。
但我却仍旧有警惕之心。
我强忍着将他推出去的冲动,慌忙跪地:「臣妾能陪在皇上身边已经是最大的福气,别的不敢再奢求了。」
他轻舒一口气,将我扶起:「珍妃,这后位,你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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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果真下旨将我封为了皇后,朝中无人有异议。
自上回怀月被明彦所擒后,每日都有人上奏要皇帝处死怀月。
皇帝很纠结,心中约莫对这女儿还有一丝情谊,却又实在被她伤透了心。
是夜,皇帝来我宫中怔愣了许久,我上前去轻声说:
「皇上要是实在舍不得公主,那便将她放了吧。
「或者,将其立为皇太女,以后传位于她,也不是不行……」
我话还未说完,皇帝便皱紧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在说什么胡话?她如此大逆不道,丝毫不顾念父女情谊,我怎么会舍不得她?」
果然第二日,皇帝便下旨赐死怀月公主,留她全尸。
我假装心疼皇帝,自请去代他送怀月最后一程,皇帝点头同意了,还让我离怀月远些,怕怀月疯起来,伤了我。
我低头称是,尽量掩饰住我嘴角的笑意。
毕竟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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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鹤顶红去公主府时,怀月正在怒骂明彦。
而正在轻声哄着她的男子在见到我之后,不可置信地指着我说:「你不是、你不是楚靖的娘子吗?」
哦,这人就是当初夫君死后,去我家送黄金的那个人。
怀月见我来了,冲上来就要朝我动手,被我身边的人拦住后,她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楚靖是谁?她是父皇最宠爱的贱人,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娘子?」
那人苦笑着说:「公主,楚靖就是你当初抢回来,却撞柱自杀的那个书生啊!」
她似才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假清高的穷书生啊,不过一介书生,被本公主看上是他的福气,还撞柱自杀以护清白,他当他是谁呢哈哈哈,结果死后还不是任我摆布,被我剁碎喂了狗。」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上前使劲狠甩了她两巴掌说:「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也让你尝尝死无全尸的滋味。」
她霍然抬头,惊惧地看着我:「你真的是那书生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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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高临下看着她:「是啊,我还得感谢公主呢,要不是你害死我的夫君,我也不会入京来复仇,更不会因缘际会之下进了宫,成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不可能,不可能,我要去告诉父皇你的真实身份。」
她试图冲开侍卫往外走,可她只是徒劳挣扎。
我突然开口:「你知道你生辰宴那日收到摄政王邀约之事是谁安排的吗?」
她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是你?」
我笑着说:「是啊,看着自己母后和自己心爱之人苟且在一起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急忙从怀中翻出明彦写给她的信摇着头:「不可能,这明明就是彦叔叔的字迹。」
我冷着声音道:
「是他的字迹,因为是我,让他给你写的信。
「也是我,让他有意无意中向你透露谢云初爱慕他的事,我只是想利用谢云初挑拨你和太子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你爱他爱得那般疯狂,竟直接让人掳走谢云初,让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举兵谋反。
「也是我让摄政王假意带着秦广向你投诚,让你发动宫变,却又在你即将成功之时倒戈,彻底寒了你那父皇的心。」
我向前走一步逼近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是我在一步步为我的夫君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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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眦欲裂地看着我,似要将我千刀万剐。
我却给她来了最后一击:「哦,对了,你知道摄政王为什么这样帮我吗?」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因为我那可怜的夫君,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也想为他的儿子报仇呢。」
我早就收到了婆母的回信,婆母告诉我,她就是明彦口中的白雁,年轻的时候与明彦有过一段情,明彦为了她与明家决裂,她以为他们能长久地在一起。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明彦便四处拈花惹草,虽然他总是嘴上说着最心爱她,却招惹了无数女子。
最终,她心灰意冷,不辞而别,改名换姓,嫁给了公公。
可谁知,没过多久,她便发现怀了明彦的孩子。
她本不愿拖累公公,公公却并不在意。
就这样,她与公公安了家,生下了夫君。
所以夫君才会与明彦这般相像, 像是年轻时候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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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一切后, 我找了机会将这一切都告知了明彦, 并告诉他,我的那两个孩子都是夫君的孩子, 也就是他的孙子。
他得知婆母给他生了孩子之后,高兴非常, 却又在得知夫君被怀月那般残忍地杀害之后,极度自责。
他从那时起便恨毒了怀月。
便根据我的计划,一步步瓦解怀月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让她成为如今的阶下囚。
讲完这一切, 怀月一身被汗水浸湿,瘫软在地上, 口中不住喃喃:「我怎么会知道那书生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我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怀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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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她平日里最宠爱的男宠一个个当着她的面杀了,又剁成碎肉喂给狗吃。
可没想到刚杀了一人,她便吓尿了,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只好将她用冷水泼醒, 继续看着这一切。
连同那个当初送黄金去我家的男宠, 我一共杀了四人。
这四人都是平日里仗着怀月的权势在百姓之中为非作歹之徒,死得不冤。
由于怀月被吓得又晕又吐, 做完这一切, 一天也将近过去了。
看着她最喜欢的那个男宠被喂了狗,她瞬间疯了, 大吼大叫着要闯出府去。
我冷笑着将鹤顶红灌入她的喉咙中:「公主不必伤心, 很快啊, 你就下去陪他们了。」
鹤顶红毒发很快, 不过片刻工夫, 怀月就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我回宫向皇帝复命,问他可要再看怀月一眼,他漠然摇了摇头。
呵,怀月, 既然你的父皇都不管你,那你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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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民间找来的一具尸首替换了怀月,将她剁碎扔在乱葬岗。
夫君的大仇终于得报。
我修书一封给公婆告知他们这个喜讯,又让他们给我的夫君立下衣冠冢。
本来我是想为夫君报仇后便下去陪他,可现在有两个孩子在宫中, 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 便想等他们长大成人后再去寻夫君。
自从经历过叛乱之事后, 皇帝身子便越发虚弱,我也不需要再使用幻术来迷惑他。
十三年之后,皇帝驾崩,临死前立了我的儿子为皇帝,由我垂帘听政。
当然, 其中也历经了许多艰辛。
不过,这些年我在朝中经营了许久,再加上明彦暗中助我,我也为孩子打好了根基。
所幸孩子很像我的夫君, 勤政爱民、机敏果敢,小小年纪便有谋断。
如此,我也能安心下去寻我的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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