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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
这三个字微弱地从女孩唇间轻轻溢出来,无丝毫力感,像在自言自语。
陈敬渊看着她的眼神恢复清明,低腔冷静开口:“即便是那种关系,又为何见不得光。”
哪种,关系。
梁微宁咽了咽干涸的嗓子,僵硬未动,眼睛也不敢眨。
“如果梁秘书不知道什么叫正常男女关系,我可以解释给你听。”男人淡淡说完,微顿两秒又杀回马枪,凝视着她气定神闲逼问:“要听么。”
想听,但怂。
她没有做好准备。
做好迎接这个男人对她下定义的准备。
下颌处指腹滚烫,梁微宁想到那晚他给她擦药时,亦是这种感觉。
一个男人的手,为什么会灼热至此。
摒弃杂念,她目光聚焦于面前人轮廓深邃的脸上,很没骨气地红了眼眶。
水雾涌上女孩眸底,陈敬渊蹙眉看她一阵,缓缓撤下手。
心里划过丝躁郁,沉声:“不许哭。”
男人话落,梁微宁蓄满的晶莹秒收。
再看去,哪还有刚才的楚楚可怜。
陈敬渊身量高大,视线居高而下睨着她,“梁秘书身上这些本事,进中港董事办真是屈才了。”
“不屈才。”梁微宁立马表忠心,“当初陈先生从一众高学历应聘者中留下我,才让我有机会接触到中港这样的大平台,陈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是伯乐。”
伯乐。
所以只能赏识,不能有别的。
位高权重的陈先生,第一次被女人拐弯抹角地审判和讲道理。
胆大妄为。
偏偏,他碰不得。
气氛静默间,书房外传来Josie的询问声。
“爹地忙完了吗。”
少年音很有礼貌。
陈敬渊视线掠过女孩,微侧头看向门口,“什么事。”
“爹地昨晚说,今天要陪我去上马术课,还有姐姐,她能跟我们一起去吗。”
要求颇多。
被点到名的当事人,正准备做出要告辞的样子,被男人温沉声线打断。
“时间尚早,马场不远。”
提供两点信息,将选择权留给她自己。
见爹地没意见,Josie适时补充道:“马场前不久增添一位新伙伴,是爹地特意从小岛上买回来的,好漂亮的马,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梁微宁心念一动。
思索须臾,鬼使神差地,她默默点头答应。
马场确实不远,车程只有二十分钟。
梁微宁没想到,在这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大佬竟斥巨资单独开辟出一块地用来修建私人马场。
他是沙田马会的会员和股东,去年退役的那匹竞技场冠军马,似乎就安置在这里颐养天年。
马厩里,Josie看一眼不远处正在接电话的男人,小声对梁微宁说:“我悄悄带你去看新伙伴,那家伙脾气有点暴躁,换作平时,爹地不准我靠太近的。”
“脾气暴躁,是什么原因?”
“医生检查过,身体没问题,应该是更换新环境不太适应。”
一大一小边聊边往目标物走去。
见到Josie口中的新伙伴时,梁微宁愣在当场。
是它。
颜值极高的纯血马,身躯高大健硕,通体黑色,唯独额前有一撮颜色奇特的毛发,少许接近灰粉,但又带着丝浅棕。
像第一次在连雾岛马场见面那般,梁微宁试探着伸出手去,在它鬓角处轻轻一碰。
许是闻到女孩身上熟悉气息,原本蹄间躁动的马儿,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亲昵地把头抵在她掌心蹭了蹭。
Josie惊讶地睁大眼,发现这匹炸药桶今日居然出乎意料的温顺。
效仿着梁微宁,他也将手小心翼翼伸近,结果被马儿厚重的鼻息声刺啦一喷,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姐姐,它好像只喜欢你一个人。”Josie语气闷闷。
梁微宁投给对方安慰的眼神,解释道:“因为我跟它早就认识,慢慢相处吧,总有一天它会接纳你的。”
此时,马术师牵着马走过来,提醒小少爷该去换衣服上课了。
Josie走后,梁微宁独自站在马厩里,一下又一下触摸着......嗯,叫什么来着,炸药桶?
她笑了笑。
思绪沉浸,没察觉到男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
陈敬渊淡声问:“笑什么。”
没。
梁微宁表情摆正,陷入沉默。
看她有话不敢问的模样,陈敬渊视线落向那匹马,“从连雾岛接回来刚满半月,还没有名字。”
半月。
也就是说,在考察团返港后不久,大佬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可明明那天在马场,空手而归。
陈先生是什么时候决定要买下它的?
“这匹马极为认主,想要驯化很难。”
陈敬渊低嗓柔和几分,从话音判断并不像临时起意,他说:“它与你亲近,所以名字由你来取。”
她来取名?
好半晌,梁微宁才回过神,偏头看着男人,轻声问:“既然认主,陈先生为什么要把它买回来。这种性子刚烈的马,恐怕无法胜任沙田竞技席位。”
微风习习。
陈敬渊高大身躯背立夕阳,黑眸轻垂静锁她眉眼,漫长无声中,似乎答案已足够明显。
这世间,有些注视往往令人心驰神往。
梁微宁体会过不止一次。
她不着痕迹撇开目光,给出一个英文名字,pink。
男人淡淡笑了下,仿佛看穿她的敷衍。
其实并非敷衍。
pink发音简单上口,而此时的天空,在她眼里是粉红的。
不远处,Josie正骑在马上,在马术老师的指导下,专心致志控着缰绳绕场两周。
女孩看得认真,陈敬渊低声问:“要不要去试试。”
骑马么。
她不会。
梁微宁婉拒道:“我晚上还有事,不能久留。”
没勉强她,陈敬渊面色如常拿出手机,吩咐司机把车开过来,长腿迈向马场,留了句,“人如其马。”
什么。
静静凝视那道清贵背影走远,梁微宁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哪里像。
无非就是心防太重,难以撬开。
女孩瘪了瘪嘴,暗自腹诽,她不仅心防重,口味也重。
走,回去吃麻小。
半小时后,车子徐徐停靠在老位置。
梁微宁刚下车,就接到一通港区陌生来电。
Josie的号码已躺在她电话簿里,这又是哪位。
接听下秒便后悔,好想佯装信号不好随手挂掉。
二少爷通知她,明晚举办践行宴,地址发她手机上,六点务必准时到场。
富家公子哥的聚会,她一个工薪阶级过去干嘛?
正琢磨该找什么借口拒绝,对方直接斩断她后路,把电话给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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