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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隐世神族锦瑟族仅剩的遗孤,传说我族鲜血可保青春永驻。
中秋夜宴,轩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献出。
我望着狞笑着要将我血抽干的轩太子,举杯共饮我鲜血的帝王后妃、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
心情烦躁得不忍直视。
世人不知道的是,为了保护最后一个族人,我的血中被放了蛊,饮我血者必将中蛊爱上我。
果真,宴会过半,除了轩太子,在场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
1
传言我锦瑟族人得天地钟爱,天生寿命悠久,青春永驻。
直到,有人发现饮我族鲜血亦有类似功效。
百年来,族人被屠戮殆尽。
仅剩我一根独苗。
锦瑟、锦瑟,所谓的得天独厚只是做了权贵的嫁衣裳罢了。
此后数十年,我独自一人生活在青鸾河畔,餐风饮露,与世隔绝。
直到,被当今轩太子凌羽找到。
2
初见时,凌羽并不知道我是锦瑟族人。
那时我于青鸾河中沐浴,雾气氤氲映衬我绝美的容颜,长发倾泻而下遮掩住赤裸的身体。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神女,一见倾心。
我孤寂百年,第一次看到俊美非凡的陌生男子,羞涩地藏入水中,又忍不住抬头去看。
这一对视,便丢了魂,失了心。
朝夕相伴,日日缠绵。
如此一个月后,他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寻找传说中的隐世神族,献给他的父皇。
待此任务完成,便会以此功劳请求皇帝立我为太子妃。
我倚在他怀中,依依不舍地问:「若是找不到那个什么神族呢?」
他轻抚我背上垂落的发丝,垂首吻我的唇。
唇息交缠之间,他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回我:「一定会找到的。」
3
清晨,青鸾河畔,我送他上了一艘小船。
到了日落时分,他便回返。
跟他一起来的是一艘大船和船上数百名披坚执锐的甲士。
我站在岸上,看着立在船上的他,茫然无措。
青鸾河畔忽然卷起一阵大风。
他身后披风猎猎,笑着喊:「婉婉,我来接你了!」
我垂落至地的头发却随风将我包裹起来。
那代表着有人对我不怀好意。
他疑惑:「婉婉?怎么了?我来接你,你不开心吗?」
我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只有身后茂密的树林和比人还高的草丛才能给我安全感。
我欲转身逃跑,但我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些全副装甲的士兵早已提前下船,迅速包围住了我。
轩太子施施然走到我身前。
「婉婉,你别怕。我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要你的一点鲜血罢了。」
一点鲜血?
百年来,我的族人一开始也以为只是奉献一点鲜血。
但世人贪心不足, 从「只要一点鲜血」变成无尽的索取,直至耗尽心血,最后整族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闭上双眼好一会儿又睁开,眼前人怎么忽然跟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个清风霁月,让我依恋的男子哪里去了?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回:「离开的前一天,你用你的手指血喂了一只将死的小鸟,那鸟霎时就恢复了生机。」
「原来如此。」
我认命了。
他身边的亲卫带着锁链上前。吓得我身上的头发顿时又收紧了些。
我挥手阻止。
「不用这么麻烦。我锦瑟族只会救人,不会伤人。」
我抚摸着身上随风跳动的发丝,轻声安抚:「柔柔,别怕。我们都会好好的。」
4
凌羽带我回了京城,关在太子府最深的院落。
除了看守我的亲卫和一个送饭的丫鬟,我再接触不了其他的人了。
凌羽隔三差五来看我,我照样对他笑得天真,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他将我抓来软禁于此。
他也有很多不舍的时候,盯着我的脸,让我对视他的眼,一声一声地唤我的名字,一步一步转身离开。
偶尔他还问:「婉婉,你爱我吗?」
「爱的。」
「那,你怨我吗?」
我笑着回:「怨是什么,我不会。」
我们的族人从来不会用那种廉价的情绪来影响自己。
与其怨,不如恨一场大的。
我对他的笑,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收敛,爱意渐褪。
我不在意他了。
又重新习惯了孤独。
凌羽,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只是我的柔柔总是草木皆兵的样子,要我时刻安抚。
「柔柔,没事,我会护你。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月亮变圆的那一天,我被亲卫从太子府带出,坐着马车进入了皇宫。
5
我坐在被帷幕包裹的琉璃箱中,被抬到了一个地方。
我听见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应该是有很多人。
我身边的凌羽得意的声音响彻大殿。
「父皇,今日儿臣要献上一份大礼。」
我听见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是什么?」
「太子献上的肯定是绝世珍品。」
「说不定是绝代佳人。」
「看皇上身边的娇贵妃脸都黑了。」
「太子,呈上来吧。」
一个威严的声音盖过了其他。
隔着帷幕我也能感受到数百人的眼神都凝聚在我的身上。
帷幕打开,我重见光明。
周围传来一声声惊艳之声。
「果真是绝代佳人,倾国倾城啊!」
我环顾四周,尤其是高居宝座上的二人。
一人我数十年前曾见过,一人我虽未见过,却多次在太子身上闻到过相似的味道。
我在看他们,周围的人也在看我。
他们的眼神黏在我的脸上,有些男子的垂涎之态似乎要侵入我的身躯,那些女子尤其是后宫的嫔妃,也充满了妒意。
我睫毛轻颤,嘴唇翕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我知道,是身边恶意的眼神太多了,柔柔比任何时候都更「害怕」了。
我只能向在场唯一认识的人寻求安慰。
「凌羽,我怕!」我轻声唤着身边的太子。
「婉婉,别怕,等会我会蒙上你的眼睛。」
「可我会疼!」我委屈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凌羽温柔地安慰:「乖!等会我在刀上敷点麻药,就不会疼了!」
柔柔勒得我的腰好痛,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乖,你轻点。口子不要开太大,流多了会浪费的。」
原本很平静的话语,因为被勒,说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些颤抖,像是求饶一样。
「婉婉……其实我是真的舍不得你的。」
太子看我如此,似乎动了一些恻隐之心,他目露怜惜,手抬起似乎要像以前一样安抚我。
但他很快收敛了神色。
因为殿上高台上端坐的帝王已经离开了宝座,携着他身边的丽人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轻启樱唇,眸中满是天真,对着帝王唤了一声:
「凌渊?」
帝王身边的公公立刻警示我。
「姑娘,不可直唤君王名讳啊。」
我在心里暗笑,几十年前,我就曾见过还是幼童的凌渊。
那时候,他是懵懂迷路的孩童,跌跌撞撞地扑进我怀里。
喊我:「神仙姐姐,能带我回家吗?」
我当然不会带他回家,我自己的家都被他的父辈摧毁了,哪能带仇人回家。
只是稚子无辜,我放过了他,离群索居直到现在。
我们族人的悲剧来自于人类的贪婪,那时我还天真地以为,只要远离了他们,悲剧就不会发生。
「无妨。」
凌渊对我升起了几分好奇,看我的眼神不仅有对美色的占有欲,还有一丝对过去故人的追忆。
他看我好几眼,转向凌羽问:「太子,这就是你为朕献上的美人吗?那便纳入后宫……」
一旁的丽人听到此言,看向我的眼神十分锐利。
「父皇,不可。」太子道。
「皇上,不可。」贵妃道。
「皇上,此妖女眼神十分狐媚,不宜伴驾啊。」年过八十说话颤颤巍巍的御史大夫道。
娇妃说完还瞪了凌羽一眼。
凌羽以眼神安抚了娇妃,向在座诸人解释:
「若只是美人,哪值得本太子费这么大阵仗。她其实是……」
我打断他,满脸都是受伤的表情:「凌羽,你不是说要娶我做太子妃吗?」
「父皇,儿臣与这妖女之间,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我眨了眨眼睛,好一个权宜之计。
太子朝贵妃与众大臣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另有隐情。
又殷殷下拜,情真意切地向皇上解释。
「此女子,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身份。
「她是锦瑟族仅存于世的神女,一滴鲜血可使人焕发青春,长期饮用能长寿无极。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此女仅凭一滴鲜血就让重伤小鸟起死回生。」
众人哗然。
有人疑惑,有人垂涎,有人怒斥太子妖言惑众。
还有人说锦瑟神族传说纯属无稽之谈。
皇上抬手制止,议论顿停。
太子提议:「不如找个人试一试。」
凌羽很是胸有成竹。
我被锁在太子后院之时,每次他来看我,都会取我一滴鲜血。
喂给人或兽,甚至植物。
每一次都能得到他满意的效果。
6
我的血被盛在琉璃杯中,又被分装成数十个半个拇指大小的酒杯里。
最先试「药」的是皇帝身边的老太监苏公公。
苏公公颤颤巍巍地接过酒杯,犹疑地看了我一眼,似有些不忍心。
「姑娘,老奴我得罪了!」
我无奈地笑笑:「喝吧,没毒的。」
苏公公撇过头去,一口饮下。
殿上诸人都目不转睛地看他的反应。
一刻钟后,苏公公面上的皱纹像是被抚平了一样,白发转黑,佝偻的身躯也挺立了起来。
除了无法玉茎重生,他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皇,皇上……老奴,老奴我……感谢陛下,感谢太子,老奴还能再服侍陛下二十年。」
苏公公跪倒在地,涕泪纵横。
我在心里冷笑,为何要感谢凌渊和凌羽,明明是要感谢我才对啊。
有了苏公公的例子,殿下众人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激动热烈了起来。
凌渊连道三声:「好!好!好!」
「太子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有了这神女的鲜血,我朝鼎盛指日可待。」
殿下所有人跪拜在地,山呼万岁。
侍从将盛放我血液的琉璃杯分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他们面泛红光,举杯共饮,有人甚至不顾体面地舔干净了杯底。
那个前一刻还在骂我是妖姬祸国的老顽固,在焕发青春之后,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稀世珍宝。
那个本来对我妒意横生的娇妃,摸着自己恢复娇嫩的脸蛋,对我只有欣喜和满意。
那些皇亲国戚在看到效果之后,眼神中的占有欲比看到极品的珍宝还要浓郁。
「不可涸泽而渔。」
「此女需妥善保管于大内。」
「请皇上珍之重之。」
……
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先辈们,他们应该是和现在的我一样。
被贪婪的欲望、长生的梦想包裹着的人类,舍弃了心底的善,沦为彻底的刽子手。
我看着无比欣喜的在场诸人,忽然心情烦躁。
作为锦瑟族唯一的族人,我不仅继承了血脉,还继承了两样神物。
勾魂蛊:饮我血者必将疯狂地爱上我。
七情藤:吸收人的七情六欲,可制造出强大的幻境。
在场除了谨慎的凌渊和凌羽,所有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饮下了我的鲜血。
这时,我催动了体内的母蛊。
7
「陛下,老臣为国为民五十余载,如今只有一个恳求,求皇上赐神女为我续弦。」
这是刚才第一个喊我「妖女」,要求凌渊囚禁我的八十岁御史大夫闻正。
「你这个老匹夫,竟然妄想娶神女为妻。」
当朝摄政王睚眦欲裂,撸起袖子,恨不得当众暴打御史大夫。
「万岁,神女岂能囚于深宫!应该为神女兴建神女,允许我等早晚参拜啊!」
其他世家贵族齐声请命。
「陛下,不如立神女为后,妹妹愿辅佐神女,朝夕相伴,管理后宫……」
这是刚才还看我哪哪都不顺眼的娇妃,她说到「朝夕相伴」之时,霞飞双颊,如初次动心的少女。
「父皇,太子亵渎了神女。当废去太子之位,关进宗人府,永世不得出。」
这是另一个皇子凌炎和其他世家大族的年轻子弟们,他们由一开始对太子的拥护和感激,转为了无法抑制的嫉恨。
皇帝与太子看着大殿之上争抢我的诸人,呆若木鸡。
尤其是太子,有些不受他控制的事情忽然发生了。
寄居在我头上的柔柔早已按捺不住……
8
娇贵妃是离我最近的人。
她松开一直挽着凌渊的手,收回对凌羽脉脉含情的眼神。
将头情意绵绵地贴在我的胸口。
「姐姐,娇娘从未对人有过如此心动的感觉。不信,你摸摸妹妹的胸口,现在还跳得厉害。不如姐姐给妹妹揉一揉。」
娇贵妃声音娇婉柔媚,眼眸如含秋水,难怪能成为后宫最受宠的女人。
只是可惜,她镇国公独女的身份让她在这后宫受尽恩宠却无法诞育孩儿。
我顺着她的意愿触碰她的胸口,那里装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
我的妹妹瑶瑶就曾如她一般,对一个人倾心相许。
我曾来过这座宫殿寻她,可她锁于深宫却不自苦,眉目含笑艳若桃李,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对我嫣然一笑。
我小声腹诽:「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还得和几十个女子共享夫君,有什么好乐的!」
那孩子倒是乖巧:「神仙姐姐,你和我母妃一样美!」
我撇了撇嘴,孩子什么的最是可恶,好在我族已多年没有新生儿降生,少了诸多烦恼。
我恨铁不成钢地嘱咐:「族人就剩咱们几个了,你们玩完了就回来。」
又过两载,我再来皇城却是来复仇。
凡是饮用过我族鲜血的都被我用各种方法索了命。
直到看到年幼的凌渊,我才觉索然无味,遁世而去。
9
「姐姐,你在想什么?」娇妃像乖巧的小兽,眼神湿漉漉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曾在梦里看过你这么美的妹妹。」
娇贵妃听了十分羞涩欣喜,看得我一阵恍惚。
我敷衍了娇贵妃后,全部的心思都用来催动勾魂蛊,不留意被几把长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几根沾染了毒液的长针一并插入了我的身体。
刺得我一声闷哼,委顿在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是凌羽的贴身心腹,他们一直在等着这个时候。
凌渊身旁此刻也被御前侍卫拥护起来。他们职责所在,刚才守在殿外,没有喝过我的血,也不受我的控制。
这些兵士气血旺盛,杀气如炽,我不忍我的柔柔被他们气血压制,收回了殿中若有若无的影响。
凌羽对我冷哼一声:“婉婉,收起你的魅惑,乖乖在一边待着。”
我不可置信地凝视他:“断肠草毒,你怎知这毒克我?”
他眸中闪现一抹自得之色,冷然回我:“你忘了吗?你曾对我说过你最怕一种毒草。你向来怜惜万物,只每次看到断肠草都会用脚碾碎。我便用这种毒草的汁液在你们锦瑟族人的尸体上试了一下,凡触碰到这毒草的位置都会极速变色,像烧完的焦炭一样灰败无比。”
这绝情的话语冲击着我的胸膛,毒针所刺之处也剧痛无比。两相冲击之下,我如大海中的孤舟,眩晕震荡,神思恍惚,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啊——”
两行清泪从我眼中涌出,我又哭又笑,凄惨的声音响彻大殿。
连凌渊和娇贵妃都不忍心看我。
只有凌羽笑得得意。
“我已经配好了断肠草的解药。从现在开始,你的小命都在我的手里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每月给你一份解药。”
我忍着痛楚悄悄催动母蛊,收回了对一些无关之人的牵动。
接下来,我想暂时做个配角。
10
刚刚才从对我莫名的爱意中苏醒的大殿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对刚才不受控的对我产生仰慕与追求心理依旧心有余悸。
凌羽信誓旦旦地承诺,我确无兴风作浪的能力,且此刻面色苍白,形容凄惨,他们这才放下担心。
有人窃窃私语:“这神女,是不是被逼疯了?”
“这女子是咎由自取!”
“太子往日温煦和气,对一个爱慕自己的女人这么做,是不是过了些?”
“上位之人,都是有几副面具的!”
娇贵妃懵懵懂懂地看了我一眼,凌渊那边被侍卫拥绕,她想了想,扶着额头站在了凌羽背后。
凌羽瞪了娇妃一眼:“娇贵妃,请记住你我的承诺,别再心猿意马了。”
娇贵妃颇有些委顿,她脑海中依然还残留着对我朦胧的情意和模糊的触感。
此刻理智回归,她抖了抖身躯,略恢复了些贵妃的矜持与傲意,讪讪地回:
“她果真是妖女!”
11
凌羽不理下方的窃窃私语,俯身下拜。
“父皇放心,这妖女已经不能再作祟了。”
凌渊点头,神色冷峻,又有些疲累。
他步履沉重地走到我身前,看了我良久。
我费力地抬头对他笑,唇角的鲜血滴落在他的裙摆之上,如带血的玫瑰。
凌渊盯着衣摆愣怔了几秒,艰难地挪开眼神:“既如此,苏公公,便将她关押……先关在御书房吧。”
“老奴遵旨!”
苏公公略有些谦卑地走到我身前:“姑娘,老奴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样样俱全,必不会委屈了姑娘。”
只是变故突发。
御史大夫闻正老脸通红,想到刚才,一辈子刚正不阿之人竟会求娶我。
数十年经营的名声都被毁于一旦,今后所有人看到他都只会在背后戳骂:“那个老匹夫,别看表面刚正,其实内心龌龊,还想老牛吃嫩草呢。”
不由怒斥:“妖女!我杀了你!”
他恢复了些许年轻的身体支撑着他抽出一旁御前侍卫的宝剑径直向我砍去。
又被一旁的摄政王拦住,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但可能是闻正对我的恨意太甚,就算被摔得惨重,也依然爬起来继续向前匍匐。
毕竟是三朝元老的老臣,摄政王也不敢过于无礼。
为了安全,他仗剑立于凌渊身前,亲身守护帝王,又挥手示意那些侍卫。
围绕凌渊的几名贴身护卫,授意前去阻拦闻正。
闻正几番挣扎无果,怒气攻心,声声泣血:
“皇上,老臣最后一次劝谏:此女不祥啊!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说罢撞入身边侍卫出鞘的剑锋之上,饮恨当场。
这老匹夫!
死都还要送我一份大礼!
不枉我刚刚重点照顾了你。
四十年前,闻正最小的儿子闻季有龙阳之好,他喜欢上的正是我族族人小若。
闻正为了掩盖这场家族丑闻,利用自己的儿子找到了我的族人,布下天罗地网抓住小若献给了摄政王。
事后他将闻季锁在家中,整日咒骂是妖人引诱勾引了自己儿子,孰料闻季得知爱人被擒都是父亲的主使,绝望自尽。
真是父亲卑鄙,儿子懦弱,还不如我救的小鸟儿。
12
说到小鸟儿,小鸟就来了。
这些天可把它累坏了,连柔柔都自觉地伸出一束发丝在我耳后卷成了鸟窝的形状,刚好够这只拇指粗细的小鸟躺在里面。
小鸟熟练地钻进窝里,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小鸟本就纤巧,又快若闪电,再加上场中焦点都在死去的闻正身上,无人在意“重伤”的我和一只“无意”闯入的鸟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睡吧。”
小鸟乖巧地蹭了蹭我的耳朵,安然入眠。
连宫外尖厉的烟花声都没能吵醒它。
13
因为闻正血溅当场,苏公公一时也顾不得我。
只吩咐那些太监宫女们先将闻正的尸首抬出妥善安置,其他侍从赶紧洒扫。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这中秋宫宴就这么仓促结束吧,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中秋本是阖家团圆的节日,整个盛京宫内宫外早就预备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烟花于阖宫最高处飞升而上,绚烂无比。宫外人声鼎沸,欢呼声不绝,整个内城之中热闹喧嚣,震耳欲聋。
以至于众人迟迟才察觉其中还夹杂着弓箭的破空声,和火炮的震响。
“什么声音?”
“镇国公谋反了!”
一位镇守宫门的侍卫,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摔入了大殿,刚刚才擦拭干净的大殿又弥漫了血色。
“镇国公已率军攻入城门,直奔宣和殿而来。”
听到此处,凌羽振臂高呼:
“镇国公不是谋反!
“这天下,有德者居之!
“诸位,当年是凌渊杀死了皇爷爷,放走了妖女,是他不孝不义。”
有臣子质疑:“太子你有什么证据吗?”
皇子凌炎指着太子的鼻子臭骂:“太子皇兄,你是得了失心疯吗?竟敢将弑父的罪名安在父皇身上。谁不知道先帝早在病重之时,已将诏书放置于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父皇继位名正言顺。”
凌羽道:“当年先帝明明更钟爱摄政王。”
凌炎回:“摄政王无子,为千秋计,传于父皇合情合理。”
“皇兄,我不明白,你已经是太子了,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下一任帝王,为何如此糊涂?”
“我知道他为什么糊涂。”凌渊道。
“我确实有废黜太子之意。这些年来,你无才无德,毫无政绩,于朝堂之中拉拢朝臣为你所用。这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不该与娇贵妃有苟且,与镇国公勾结贪墨军饷。”
听到此处,娇贵妃“嘤咛”一声,晕倒在地。
凌羽脸上青筋暴起:“是你!明明是你!你娶了娇娘,就应该珍视她。可你却给她用了欢宜香。”
我在心中笑得乐不可支,真是个可笑的男人。这个时候了还要装深情,明明是为了权势才去讨好的娇贵妃,却偏偏要用莫须有的深情来掩饰。
凌渊对自己的儿子也有些无语,他看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的摄政王,略有些疑惑:“摄政王,你跟我儿凌羽不是一伙的吗?”
摄政王老神在在:“我在等!”
“等什么?”
“凌渊,我与你距离不过三尺,以我的功力,你的命就在我的手上,可我不信你会毫无应对。你也好,太子也罢,我没有儿子,谁做皇帝都无所谓。
“我只要神女。谁能让神女心甘情愿地听命服从于我,我就是谁的人。”
凌羽哈哈大笑:“皇叔,神女现在已被我所控,你还等什么!”
又有探子回报。
“镇南将军亲率五万兵马于南城门护驾。
“镇北将军亲率四万兵马于北城门护驾。
“成安侯已接管御林军,成功将镇国公阻截于宣武门。”
前朝宣武门就曾有兵变,那里只要提前提防,便是一处极好的围剿歼敌之地。
14
形势瞬间逆转,凌渊这时才推开摄政王,来到了浑身瘫软的太子身边。
“父皇,你怎么会知道?”
凌渊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自然是有人早早地就让我知道了你们的全盘计划。你们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太子喃喃:“不可能。”
凌渊无意解释,他是从我这里知道的。
我的小鸟儿是世界上最灵巧的斥候,太子哪怕做得再隐秘,也不会在意拇指大小的鸟雀。
太子并非只有镇国公一张底牌,在他一声令下,隐匿于殿内各处的杀手,脱掉掩饰的外衣,朝凌渊处涌来。
而他自己却一个纵跃扑到了我身边,裹挟住了“柔弱”的我。
“诸位皇亲国戚,诸位臣工,神女就在我手上。神女啊!神女意味着长生,意味着青春,难道各位不向往吗?神女现在中的毒,只有我能解。离开了我,她就只会成为一具无用的尸体。只要诸位拥护于我,我保证大家与大家共享万年富贵荣华……
“现在,凡是想与我一起共享荣华的人,都站到我的身边来。”
在杀手的威慑之下,不少人被驱使着哆哆嗦嗦地走到太子身前。
若太子失败,这些人便是人质。
就在第一个杀手靠近凌渊的时候,摄政王内心的爱欲之种已经成熟。
对我产生的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心中如燃烈火,恨不能将周遭所有妄图与他争抢的人都诛灭杀绝。
柔柔制造的幻境,让他将除了我与凌渊之外的所有人都看成了敌人。
他一掌击毙了杀手,又纵身向前,一招一式全不留情。
“摄政王!”
凌羽一声怒喝:“你个蠢货,你在做什么?你忘了我们的大业了吗?”
“我,我怎么了?”
摄政王捧着头嘶吼:“我,啊啊啊!我要神女!”
“我要杀光你们,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跟我争抢了。”
15
摄政王本就老当益壮,世间罕有对手,又被心中的欲望刺激得双眼通红。那些杀手被他一个个击毙。他又将眼神放在了其他人身上,身着锦绣的世家子弟哪里是他的对手,更别说那些手无寸铁的夫人小姐了。
他杀得红了眼,直到一剑刺穿一位雍容夫人的胸膛之时。
那夫人喊了一声“爹爹”。
冷不丁让摄政王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记得那个夫人,她是摄政王的独女,出生时脸上有拳头大小的红色胎记。
因那时小若刚死,摄政王妃说这是小若对他们女儿的诅咒,摄政王偏不信邪,他从小若的尸体之上取血敷于女儿面上。
尸体上取来的血效果不佳,每次滴完只能有两个时辰的恢复时间。
那年我去复仇,摄政王不在,唯有王妃自刎于我面前,只求我放过她女儿,我应了。
王妃死后,摄政王更是疼爱这个女儿,如珠如宝,送星送月。
得知世间还有最后一个我,也给了他与凌羽联合的契机。
此刻爱女竟死于自己之手,他面色崩塌不敢置信。
手执利剑向我奔来,有玉石俱焚之意。
“妖女!拿命来!”
柔柔和勾魂蛊一起发力,太子身前诸人前仆后继地为我献祭,也不过是在他前进的路上多造就了几具无辜的尸体。
摄政王的剑刺入我胸膛的心脏之时,他的双眼早已被血泪模糊,叹了一声“荒唐”,力竭而亡。
16
确实荒唐,那柄利剑并未刺入我的胸膛,而是刺入了一直挟制我的太子凌羽。
那柄剑从凌羽胸口捅了个对穿,疼痛让他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哑,恐惧驱使他用尽全力扑到我身前,向我的脖子咬去。
他想喝我的血治伤!
只是我却并非真的毫无反抗之力,只需柔柔抽来一根发丝,便将他捆了个严实。
凌羽苦苦哀求:“婉婉,你救救我。我们……我们毕竟有过许多欢爱的日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
我嘲讽地笑笑:“夫妻,欢爱?我们锦瑟族不讲究那个。再说了,那些缠绵悱恻不过是柔柔制造出来的幻境罢了。”
“只是……幻境吗?”凌羽喃喃自语。
我叹了一口气,刮破手指,弹出一滴血珠落到他的嘴里。
“够你说出遗言了。”
刚才的垂死挣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只是求生欲让他还在尽力索取。
他喘着粗气哀求:“婉婉,再多给我点。”
凌渊和凌炎在他受伤之时就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
凌渊哀求:“姑姑,你救他。”
“我怎么救他?他一开始取用了我不少血,现在要想救他,我就可能死。一饮一啄,都是定数。我为什么要救他?给他一滴血让他有机会留下遗言已经是我最大的恩赐了。”
不可能凌渊像儿时一样喊我一声“姑姑”或是“神仙姐姐”,我就要用自己换凌羽的性命。
凌炎冷眼回我:“别忘了,只有我大哥才能解你身上的毒。”
我撇了撇嘴:“断肠草毒?那东西也就忽悠一下凌羽这种蠢人了。”
“哦!现在还加上一个你。一家子都蠢!”
“你——”
凌炎怒极,撇开头去,不再看我。
凌渊也不再求我救人。
看来父子之情、兄弟之情还是有的,只是不多。
17
中秋夜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于百姓,慌乱一夜之后便被安抚。
于权贵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于内宫诸人却是一场不眠之夜,内侍宫女们忍着恐惧清扫了一夜。雄鸡破晓之时,所有的痕迹都被一扫而空。
凌羽死后,他的那群党羽,手下作鸟兽散。
镇国公虽然谋逆,但他与太子里应外合,进入京城便直通宫门,并未伤及百姓。
念在他以往的功绩,暂时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娇贵妃被打入冷宫,此生不得出。
凌渊一夜未眠,他红着眼眶恳求我留下来。
“姑姑,一切事皆因姑姑而起,姑姑就准备这样一走了之吗?”
我却差点被气笑,果真人长大之后就不可爱了。
凌渊你自己想要铲除异己,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怎么还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了?
我无意揭穿他的虚伪,但面上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抹愠色。
“我为什么要留?你也想我像瑶瑶一样留在后宫?还是说你也和其他人一样想要长长久久地取用我的鲜血?”
这一系列的变故,令他这个帝王在疲惫之余面目有些狰狞。尤其失去了一个儿子的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
“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凌渊摒去四周诸人,这才吐出理由:
“顺天而为!天意如此!你们得天地钟爱,却人丁凋零至此,只因我人族才是这世界的主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庇佑你,庇佑你以后的族人。”
我望天长叹一声,只道:
“可笑!
“世人都以为饮我族鲜血可保青春。却不知,恩赐也可能是诅咒。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那便是因为它有其不切实际之处。你仔细想想,一百多年来,你的先辈有多少饮过我族鲜血?他们真的长命百岁了吗?”
凌渊面露一丝惶恐,他眼神似乎失了焦点, 脑海中的回忆纷至沓来。
“我不信!”他用力挥开那些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你不是不信!你们只是被贪婪遮住了双眼, 蒙蔽了内心!
“让我来告诉你事实。饮我族鲜血却能恢复一些青春, 但会用寿命来偿还,且会灾厄连连。譬如你们凌氏皇族, 子逆父,父弑子, 循环往复, 天谴也。
“还是不信?”
我指了指大殿四周,原本是华灯锦绣、觥筹交错的盛景。
此刻血痕虽被拭净,但血腥之气却浓郁无形。
幸存的诸人不敢擅离,怯怯弱弱, 瑟缩在四围, 再不复初饮鲜血时的欣喜若狂。
“你看他们……个个如丧家之犬,可真得了长生吗?能活着已经算幸运了。
“再告诉你一件我族秘辛。我族人丁稀少, 是因为天眷即天谴。”
凌渊皱眉:“天眷即天谴?”
“是,一人生,一人死。否则为何你从未见过我族长辈?”
凌渊想要留我的心这才淡了下去。
“凌渊,我还要求你一事。”
“神仙姐姐请说。”
我目露伤感:“我锦瑟族人的尸骨在你们这里存放了太久了,我想带他们回家。”
“好。”
凌渊将我带到了皇宫冰库之中,他不欲多说,就在冰窖门口等着我。
我看到了瑶瑶、小若及其他十数位族人的尸首,依旧栩栩如生。
我闭上双眼,为他们默默念了往生咒。
用欢快的语气对他们笑道:“好啦,回家啦!”
离开之时,凌渊说:“姑姑,诅咒之说,我会让人传出去,从此,不会再有人觊觎锦瑟族了。”
我点点头。
“锦瑟族从此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18
出了宫门,我头上的发丝如疯长的蔓藤,那是柔柔在催我了。
这一次它出力太多,吸收七情六欲纵然能让它强大,但也让它疲惫。
我怜惜地安慰:
“柔柔,我们回吧。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柔柔的丝藤在我耳边低诉了什么。
我面露温柔:“不会孤单的。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娃娃,以后你得帮我照顾它哦。”
柔柔扭动不停,让我失笑。
“柔柔,你想问孩子的父亲?
“不重要,不过数月前的一夕欢愉。正好凌羽来寻,我便将计就计,也为孩儿扫清一些未知的危机。”
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在我肚子上徘徊。
一种蓬勃的生机在我的肚腹之中,如春季大地初生的绿芽,是我和柔柔未来的希望。
“柔柔,他只属于我们。”
柔柔快乐地伴风舞动,舞着舞着又开始颤抖起来。
我敲了敲它的发丝:
“你担心我有了亲人会被天谴?哪有什么天谴!自然是骗他们的。至于诅咒,多行不义必自毙,关我们锦瑟族何事。他们自己做贼心虚,必会坚信天谴属实。我不这么说,世人只会永远惦记我们。”
发丝乖乖地点了点头,重新欢呼雀跃起来。
随后化作无数蔓藤卷起族人的尸骨,携我一起遁入远方的云霞之中。
此后世间,再无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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