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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难修
公司团建时,闺蜜为搏男神一笑,把我的眼药水换成墨水。
「开个玩笑看你那两行黑泪,跟午夜凶铃似的,哈哈!」
那天她贴在男神怀里美艳如娇花,而我左眼视网膜受损再也看不清古画纹理。
后来,闺蜜意外损毁宋代名家古画,全国唯一能还原的古画修复师,是我。
她整蛊我讨好男神那一刻,亲手将自己的前途整没了。
1
岁末迎新,公司组织团建去郊区山里泡温泉,分车时闺蜜陈洋非要拉着我跟项南一起。
项南是名校毕业的海归,刚空降到公司做经理,性格高傲,人长得又帅。
才进公司三个月,就吸引了许多女同事的目光。
「项经理!」
女同事朝项南挥挥手,身姿雀跃地跑到他面前,举着手中的薯片:
「吃薯片呀,车上这么无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呀。」
「不了,我有个邮件要回,你们玩。」
女同事嘟着嘴,还想缠着他撒娇。
项南戴上水果耳机,打开电脑,默默指了指屏幕,修长的手指如蝴蝶般在键盘上飞舞。
伺机而动的女同事们纷纷偃旗息鼓,各自坐回座位上。
泡完温泉,有同事提议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
陈洋丢下我,迅速坐到项南身边,对接下来的游戏万分期待。
我无奈只好在她对面坐下。
看着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项南,冷着脸,像古代帝王般享受着女孩子们献殷勤。
我拿出俄罗斯轮盘,摆在桌子中间,询问每个人选定的数字。
眼睛干涩连续眨动,陈洋见状,从包里掏出一瓶眼药水,非要帮我滴到眼睛里。
嘶——
「瞧你,怎么跟午夜凶铃似一样,哈哈哈!」
我眼前一黑,两条黑色的面条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如同枯井中爬出的厉鬼可怖又可笑。
陈洋娇笑着倒在项南怀里,项南展颜一笑,如乌云散尽露出冬日暖阳。
所有人都看呆了。
2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眼中黑暗随着生理性的泪水褪去,眼前模糊得如同隔着薄雾。
我不懂陈洋为什么要这么做?
整蛊我,来讨好项南,不觉得低级吗?
心底的委屈被愤怒覆盖,双眼的刺痛却让我整个人陷入恐惧。
我不敢揉,更不敢动,恐惧让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黑......好黑......救......」
「项经理,你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比我偶像还迷人。」
陈洋痴迷地望着项南,脸颊红扑扑的,透着娇羞。
「是啊,项经理本来就帅,笑起来就更帅了呢!」
「小陈,快拿水给小蔡冲冲眼睛,你们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
陈洋端着水杯给我冲眼睛,边冲边笑:
「没事儿,我跟蔡蔡开玩笑的,瓶子里面装的是墨鱼汁,无毒无害,我们以前cosplay都用这个,不要紧的......」
两行血泪陡然划过我惨白的脸颊,陈洋吓得手指颤抖。
再看我浑浊无光的眼白,乌黑的瞳孔扩散无光,根本无法聚焦,陈洋一下子慌了。
3
同事们顿时慌了。
七手八脚的把我抬上车,连夜下山送回市里的医院。
医生见我眼中血泪不止,脸色当场就变了。
「快,送手术室,赶紧给主任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快!」
陈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慌乱得抓着我的手,口中一遍又一遍解释:
「对不起,蔡蔡,对不起,我......我开玩笑的......我不是故意的......」
项南低沉的嗓音难得带上一丝慌乱:
「放心吧,蔡蔡不会怪你的,不会有事。」
陈洋嚎啕大哭,扑到项南怀里,哭得泪如雨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项南,你帮我跟蔡蔡解释,我真的......」
「乖,别哭了,有我在。」
项南柔声宽慰着陈洋,轻轻拍着她的背。
两人缠绵悱恻,男俊女美,要不是场合不合适,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的虐恋情深。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你们俩,赶紧让开,别挡着我们送病人去手术室。」
医生不耐烦地瞪着挡在路中间的二人,声音焦急烦躁。
这都是什么人,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吗/
人命攸关,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我被医生推进手术室,在他们消失在门缝前一秒,朝他们比出一个令人伤心欲绝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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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再次睁开眼,我已经被安排住进病房。
双眼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细微的缝隙,左眼尚且能隐约视物,右眼却始终糊成一团。
古龙水清爽干净的味道环绕在室内经久不散。
空气中隐约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是项南常用的O家香水。
眼前像是有一层磨砂玻璃,阳光给项南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柔光轮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给我一种熟悉感,无关爱情,更像是前世的仇敌。
每次看到项南,心底都不自觉地升起一阵厌烦。
脊背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项南听到动静,转过头看着我,唇角勾起,露出和煦的笑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愣了几秒。
视线落在他勾起的唇角,不寒而栗。
「不太好,项经理是替公司来慰问,还是替陈洋来道歉?」
「我来向你求婚!」
项南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你现在需要有人在你身边,我愿意做那个照顾你的人。」
项南动作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嫁给我吧,蔡蔡。」
空气窒息般寂静,时间仿佛停顿一般,连吊瓶里的药水都停止了流动。
突然,我笑了。
像听到今日最佳冷笑话,寒气从脚底一路向上,冰封在我幽深的眼眸:
「没有人告诉你,蔡蔡只是陈洋对我的昵称,你能说出我的全名吗?」
我抬起右手,用力挥飞了廉价的盒子,像拼夕夕九块九团购的戒指摔在地上,碎如糖渣。
「连我的全名都不知道,就来求婚,还说想要照顾我,你是来搞笑的吗?」
「怎么,陈洋不敢来见我,你就主动冲出来替她解决问题,你是中央空调还是紧急救援,超人的红裤衩让你穿上了,跑这儿来拯救世界了?」
「我的眼睛变成这样,你有空跑来恶心我,不如抓紧时间给陈洋找个好律师,看看故意伤人要判多少年!」
项南脸上的冰山皲裂,写满错愕和不平,无往不利的优此刻荡然无存,他垂头沉默不语。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
5
我仰面躺在病床上,那些绚丽的画卷在我眼前逐一消融,各色油墨混合成五彩斑斓的黑,如同我的人生昏暗无光。
想到前世,我纵有妙手丹青,却只能锁在重重宫墙之中,成为龙椅上那个人的陪衬。
为他殚精竭虑,为他拉拢世家,为他......满门抄斩。
刚穿到这个奇异的国度,我心中被恨意填满,是老师让我看到从未有过的海晏河清,盛世辉煌。
在这里,老有所养,弱有所依,女子可以跟男子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绽放光彩。
我凭借前世的丹青功底,很快崭露头角,成为业内顶级的古画修复师。
亲手将那些前世无缘得见的古画重新修复,看着他们在我手中绽放出原有的光芒。
我以为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绚丽人生。
可惜,都毁了。
「项南其实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本来就是个玩笑,蔡蔡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我只是开玩笑,意外嘛,谁也不想的,又不是不能痊愈。」
听到声音,我陡然睁开双眼。
陈洋正站在门口哄项南,试图安慰他。
「我是蔡蔡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谅解的。我能体谅蔡蔡现在心情不好,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很难过,可我就做不到拿无辜的人撒气,因为意外受伤,所有人就都要无条件忍让,这不就是我弱我有理,仗着弱势胡搅蛮缠嘛。」
我有一瞬的混乱,感觉自己还没有从诡异的梦境中醒来。
加害者毫不顾忌的吐槽受害者,这是什么发癫剧情。
项南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透着无奈:
「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蔡蔡真的要人负责,我愿意娶她,照顾她,让她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毕竟你也是为了让我开心,才会整蛊她,你的心意,我都懂。」
「可我就是做不到对弱者无动于衷,这就是命吧,你一直守在这里,不也是放心不下蔡蔡吗?没事的,我不会让你和蔡蔡的友情因我破裂的。」
......
他们情比金坚,我不介意做个恶人,让他们做一对同命鸳鸯。
我拿起手机:「嘿,Siri,帮我报警,我被女同事恶意毒瞎,怀疑他们要报复社会。」
「好的,正在为您拨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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