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地铁列车门打开了。

车门外是缓缓涨水的隧道，没有探照灯的隧道完全伸手不见五指，洪流般的黑色涌水就像暗夜里蛰伏呼吸的一群野兽。

沈书有和威汉举着手机，闪光灯照亮了地下铁道里汹涌的湍流。

隧道里是漆黑的湍流水声。如同被压抑的海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水道不断低吼啸叫。

外面的水比车厢里更高，而且水流不是一般地急。头顶的乘务员大吼:“冲出车，在水里前进，然后抓住隧道旁边的把手，撤离！”

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洪水里。

除了在车门旁边的几个人，车厢里的其他人听不清楚。

“好！”杨向嵘大吼回应，然后转身:“大家这边排队，有序一个个撤离。

“小兄弟，还有沈老师，谢谢你们帮忙维持。”

杨向嵘推开前面两个瘦弱的中年保安，扑向了汹涌的水流，一只手抓住了隧道旁的把手，一只手擎住车门，挡住了汹涌的水流。

”用广播喊老弱病残在前！”他对着车顶的乘务员长大吼。

“广播进水坏了，所以我才跑到车顶上来通知的！”

威汉有点汗颜，一旁的沈书有和他一人抵在一边的地铁门，把人推出去，去的人一边抓着他们的手，一边抓着杨向嵘的麒麟臂。

这水的确很湍急，幸好没有贸然开门。如果不是杨向嵘老哥挡着水流……这个年富力强的大叔，应该是军人……

威汉有点眩晕，长时间泡在水里，加闷热缺氧，还一直帮忙送人出去。

就凭你想当英雄吗？看看你手臂上的二两肉吧。

人不利己……你是想表现给谁看呢？小说主角开局可都是隐藏的，财不露白。

放弃逞能吧，你现在还可以顺利通过，要是等一下没力气了的话……

听我的。快，保存力气，对他们说我不行了。一个声音在威汉耳边低语。

“别害怕！”

沈书有强硬但又温柔地拉住一个年轻女孩的手，把她送向杨向嵘那边，杨向嵘接住了她，女孩紧紧地抓住了栏杆上的扶手，向狭窄的维修人员通道平台攀爬上去。

威汉看见杨向嵘额头黄豆大的汗水和青筋，还有更不要说这位女老师，沈书有热汗雾蒙蒙的眼镜片，惨白娇小的脸。

我不是想做什么英雄。

我只想着活命。威汉攥紧车门，把又一个中年男人送了出去。

你并不是适合这样做的人。

但别人都能做到，我也可以。

威汉感觉到杨向嵘和自己紧紧相贴、抵在车门下和汹涌水下的脚跟。感觉到到一个个被自己送出地铁车厢的男女老少滚烫的手心。

他低声告诉自己。

“我们不行了。”沈书有突然果断地说:“回复体力，换一队吧。虽然你们还在坚持，但你的脸色已经青了不是吗?还有旁边小兄弟已经精神飘忽了。”

杨向嵘沉默不语，他的脸已经像他手臂上的麒麟一样青了，原本还想坚持，但听到后半句也不得不接过沈书有。

“快，小兄弟。”杨向嵘握住威汉的手。

“等等，还有小妹我。”突然抱住红色手提袋女人的声音从威汉耳边传来，吓了他一跳。

“不是女的已经先撤离了吗？怎么……”杨向嵘沉默。

刚刚她可以第一个出去，但因为害怕，一直在这里旁观。现在准备停止第一不及撤离时又撒泼不想留在车厢。

“剩下的乘客请保持冷静，车里更加安全。撤离了一些人，车厢里完全可以安全地等到救援的，氧气充足。况且水越来越汹涌，而救援的力气也渐渐不支了。”

帮不上忙的列车长在头顶一直焦急地注视着，大吼着劝解没有接下来没有送走的其他人，让他们保持冷静。

看着无理取闹的女人，威汉只觉得现在很累，想着这些有些恍惚，无言以对。

他只想快点，快点，结束这一切！

“那就给我快点。”威汉低沉地对女人。

虽然他不像杨老哥那么暴脾气，不代表自己就是铁憨憨。

我又不是没有脾气的。

为了提神，而且又有些不悦，威汉用力抓住她的玉手，把她送了出去。

女人柳眉一竖，看了威汉一眼，转身抓住杨向嵘和沈书有站在狭窄维修台上的手。

轮到自己了。

威汉满眼金星地握住老哥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踢了一下地铁门，另一只手划着水，被大家拉上了维修通道。

闪光灯刺激着威汉和大家的眼睛。女人和沈书有站在一起，她看着手机:“有信号了！”

一个保安留在了车厢里，还有个保安和列车长已经不见了。

“塔麻德。这些人肯定先溜了。”一个男人抱怨道，旁边另一个抱着娃的年轻女人哭了起来。

“我刚刚看了，孩子只是受到惊吓，有些发烧。”沈书有对着威汉前面杨向嵘轻声说。

威汉跟着杨向嵘身后向前，自己比较瘦高，闪光灯的范围比较好。模模糊糊中不自觉地走在前面了。

背后的沈书有拉了拉威汉湿透了的衣服。前面就是紧急逃生出口了。威汉大梦初醒，停下脚步，，鼻子差点撞上大哥的背。

“但愿他们两个没把门给锁了。”看着前面的门，杨向嵘深呼吸一口气，一只脚往地面一蹬，身体微微旋转借力，另一只脚直接把门踢开。

“我曾经是消防队的。”

杨向嵘转身，对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解释。

“当然，后面受伤就当消防队里的厨师了，然后还负责跟领导吵架。”他率先跨步走进去探路，漫不经心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楼梯里。

威汉和沈书有剩下的人连忙加速爬楼梯赶上去。

打开通往地铁站的维护人员出口，迎面而来是潮湿的阴沟水气味。

“地铁里被封闭了。”

站在暗无天日的地铁站里，杨向嵘面色凝重，天花板的缝隙里的水一滴滴落在起几乎齐胯的水面。

威汉和大家都没有看到，一团黑色的蠕虫群正缓缓游过他们身后的水面。

那是原产于热带沼泽地区的铁线虫，主要寄生在昆虫，偶尔也寄生哺乳动物体内。

可是这种生物并不在华国有分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一大片赤道的雨林和旁边的热带沼泽，就这么在卫星上消失。”戴着口罩，提着一把黑伞的华裙少女踏着深棕色的小羊皮靴，独自走在地下水道的狭窄通道上。

“父亲大人，还有进一步数据吗？”少女低声问。

“丑国卫星坏了？能否转接到我们的卫星？”少女急切地询问，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垂下鸦羽般流光的眸:

“神族人8小时就布置完棋盘，12小时之后再观察的话只有中期演变的数据了。”

少女用微愠的语气结束了通讯，然后用心电切断了量子传呼。

片刻，前面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十字路口的地下水道枢纽。水面浑浊，甚至带着枯枝败叶，以及其他类型的地下水体令人不悦的气味。

“母亲大人说这里是龙穴?风水宝地?有没有搞错。”少女站在地下水道，自言自语:“就算根据风水勘探文献，这里也只是一般的……”

“等等，布置棋盘。”黑发少女微微转动着手杖般合拢的雨伞，咬着嘴唇，陷入无边思绪。

“为什么他们选择了大陆而不是整个蓝球作棋盘呢。球形和半球面……”少女联想起国际象棋手提箱的外壳被摊开，成为一面棋盘的场面。

他们是在打开这个棋盘！少女的眼神变得严肃冰冷，幽深的瞳孔宛如月食:

也就是他们准备把全球大陆的生态环境多样性移动到一个大陆上。

此刻，少女的脚下，荣城所在的整块盆地之下沉睡着一片不知何时移动到荣城地下的热带雨林和沼泽。

“曾经的苏美尔泥板书曾说，众神，决定降下洪水，毁灭人类。今天它们再次回来了，却说他们只是要清洗棋盘。”

少女低声仿佛在吟唱。

看着大脑里浮现的模拟卫星云层厚度和气流，地壳的横纵波动，忽高忽低的地下水压和温度……她知道。

洪水。只是一个开始。

少女双眸紧闭。

母亲预言里，属于这个大陆的真龙天子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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