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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瞅着隔壁老夫子手里那本象吉备要通书,脖子伸长,巴不得能多瞧一些。
老夫子一侧身子挡住嘟囔,“你真要养?”
苏闲郑重点头,“真。”
老夫子无奈,“做什么要管?”
苏闲也无奈,“都到自家门口嗷了一宿了,不管有点难受可是。”
老夫子摇头,“就你这性子,以后多是烦的。”
“呵呵。”
回归正题,老夫子看着书小声继续,“你若是养他需挑个好日子,着人画一张纳猫契,找个好时候请西王母和东华帝君做个见证,方才好接他回去。”
“怎地这么麻烦?”
“麻烦?不麻烦了,人尘世间的陆大诗人都要花一包盐才好聘猫,你不过是要画一张纳猫契,还嫌麻烦?”
“这话说的,要不是你拦着,我这都抱回去了。”
“我拦着是给你讲礼数,别不识好歹,总归是要说一声的,要不然到时候怪罪下来,更是麻烦。”
“说了又怎样?”
“没回就当后土娘娘同意了呗。”
苏闲缩着手,看看远处那天气,此时已经见寒,小家伙在那树边瑟瑟发抖,着实耽搁不得。
“那成吧,我去准备。”
说完苏闲就哆嗦着双腿,抖抖肩往门外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街道口的一处画室,主人家是一个小画家,最是擅长画人像,想来都是笔上的功夫,纳猫契也差不了多少。
苏闲一边落座,贪恋画室里的温暖,几个小儿在写大字,小画家一边指导一边听他啰嗦,勉为其难回应他。
“要我画可以,你总要拿出个样式吧。”
“样式?”
苏闲陡然想起之前瞄半天似乎瞧见一个样子,略微想了想,心思一定,“我简单画于你。”
不过须臾,苏闲的简单就已经出效果了,指着纸上各种点点解释,“这是一只猫。”
“这个圆圈?”
“莫要计较这些。”然后指着圆圈附近,“这边上一推字,不太记得。”
“说个废话。”
“哎呀,能记住这些就不错了。”
“这话你自己说,不害臊?”
你来我往,苏闲看了看那小画家,决定不和他计较,指着边上两处。
“此两处写字,左处写什么西王母,右处写什么东王公...”
说半天其实也没记全。
“差不多得了。”
人突然莞尔一笑,“也真是难为你了,罢了,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你真要?”
说着话,小画家已经落座,知他是真会,赶紧迎上去给磨墨,“真要,总是屯在那里也不是个事。”
“哦?”
“我听着快不行了,有点不忍心,然后隔壁那老夫子突然冒出来说养猫要纳聘。”
“总有些缘由,你这贸然请回家多有不好,容易犯冲。”
想通什么一个甩头,“倒不用管这些,你快给画吧,然后我烧给那什么娘娘老人家,算是打个招呼。”
小画家无奈笑笑,半晌停笔,“也就你闲,拿去吧,要养就快点,我瞧着快顶不住了。”
苏闲一看,确实是这个样,心中一喜,赶紧收好。
“还行还行,也就有点缘分,倒也不算多管闲事,天气转凉了,画室可需要柴火?”
“你且送来便是,我都收。”
“好嘞!”
喜滋滋的开门出去,一股秋风追过,凉透了背脊,到了自家门口,老夫子那边不知搞了什么草药在那边倒腾,看见苏闲,赶紧招呼。
“哎,我刚看了你那猫,似乎是受伤了,弄了药,给他敷上。”
苏闲眨眨眼睛,一把接过,看着那小碗里黑乎乎的一层东西,“这啥?”
“草木灰?”
“你想弄死他?”
“去去,这都是智慧的结晶,你不懂。”
苏闲是不太懂,可也不喜这东西,目送老夫子转身进去,拿了草药靠近那猫,秋风一吹,猫眯着眼睛没有动弹,有点不知死活。
苏闲一声叹气,蹲下,一手压住猫的脖颈,一手拨弄后脚,摸下去就是冰凉,看见那痕迹,挑眉。
“你这好大的本事,惹谁不好,惹那个凶丫头。”
拿了纳猫契出来,伸出手指算算日子,大凶,顿时满脸黑线。
罢了罢了!
“今天就是好日子,咱们把它烧了吧。”
独断独行也不过如此,苏闲转身从家里取了火,在一处空地烧了,看那烟火入了云霄,低头看着那纸,纸是好纸,烧到大半,黑字成金。
看了看那纸上剩下的两字,一个恍惚,“话说还没给你取名。”
当然是没得回应,猫还是死死的屯在那里,仿佛下一刻就会去了。
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临了纸烧了只剩一角的时候顺便起了名字。
蹲着把那草木灰往猫脚上抹上几分,效果还行,摸摸骨头,有愈合的趋势,干脆全部抹上,不出片刻,猫身上慢慢回温,这老夫子也是有点本事的,乐呵呵拎着猫去还碗。
“夫子,给你碗。”
夫子一边露头,看看那猫,“给他吃饭用吧。”然后等了等,叫住苏闲,“来我家灶边,认个脸,日后走在路上也能混个脸熟。”
苏闲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来到老夫子厨房,举着那猫就对着灶台一个祭拜,“小黄见过灶王爷。”
老夫子一边听个乐,“你这名字起得够随意。”
苏闲笑笑,“随便起的,你要是高兴给他个名字。”
“我就算了,啥也不是。”
看老夫子要做饭,苏闲也不好打扰,拿了碗就回到隔壁自己家。
放下猫去打水,两下把碗给洗干净,拿起一边小刀刻了字,等转身,发现猫已经不见。
心思一动,心想这药效确实是好,才到家就能动了。
四处搜索,在一处柴火堆发现抽动的一堆黄毛,黄毛瑟瑟发抖,伸手摸去,惹来猫一个后咬,看那龇牙咧嘴,双眼含泪,无奈叹气,摸摸猫脑袋,“没事了。”
猫大概听懂了,慢慢松口,松口之后就缩在那边哆嗦,知猫习性如此,多是容易受惊,干脆就放他在那里自己消化,只要好吃好喝,总会好的。
于是回去准备午饭,苏家的饭菜向来简单,粗茶淡饭,不过今日多了一些肉食,老夫子端碗来串门,看他肉菜,舀了两勺子鸡蛋羹放自己碗里,筷子还在不停地添菜。
“猫不食虾蟹,狗不食蛙,会拉肚子。”
“晓得了。”
老夫子吃完饭,看他给猫留菜,内心一阵触动,“瞧你,吃完再搞这些么,又不耽误事。”
苏闲笑笑,“哪里,是我要请他回来,自然是客人,给客人多留些,才是正理。”
说些废话,老夫子端了碗又回去了,苏闲吃着自己的饭菜,看着后门,没发现任何影子,吃完饭端了小碗过去。
猫还在,只不过又往里面缩了一阵,脸上都是木屑,一脸惊惶的看着外面,索性转身拿了一个小毯子出来,把光线给拦住,留他在黑暗里喘息。
做完一切回到小屋,洗碗,院子里劈柴,弄好黄昏,有人上门买柴。
“苏闲,拿一捆柴火。”
苏闲探出脑袋一看,街上熟人,孟子周。
孟子周这人喜欢精致的小物件,总是出去瞎晃,平时也看不得他多在家,今天突然出现,反而有点异常了。
“一捆就够了吗?”
“那两捆吧,也没差。”孟子周说得轻描淡写,苏闲嘴角微勾,瞧他,多会做生意。
孟子周院子里坐着,看着院子四周,一声叹气,“哎我说,听说你捡了猫。”
苏闲一听他那口气,就知道他来意,约莫是来通气的。
“是我捡的。”
“那你要仔细了,我怎么听说那猫弄折了千羽丫头家的翠鸟。”
这事苏闲头一回听说,“哦?这么严重。”
“那猫弄死了她养的杜鹃,被那丫头捉了来,关了十天,才放出来又弄伤了几只翠鸟,一不留神跑了,找了好些日子了。”
苏闲只是听着,一边打风凉话,“不至于啊,她家那些出门都有大的护着,不至于被他一只野猫给伤到。”
“就是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杜鹃死了是真的,烛火已经灭了,她们家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似乎有点东西。
“你若是执意要留,我到时候怕是不好帮你,咱毕竟帮她家做事来着。”
“那让她来找我便是。”
孟子周一声叹气,拿起腰上玉佩摩擦,“等真找到你,就有你好受的了。”
说起这个千羽,是这个小地方的霸王,年纪最小,但家里也确实有本事,属于一方贵族。
平时做事讲话多不留情面,就是孟子周这个幕僚在她那里也全然没什么分量。
“不用管我,我自会自己处理。”
“我是怕你脑子转不过来,得罪了她,得不偿失,咱们毕竟差那么一点,混口饭吃,不至于。”
苏闲突然轻笑,把柴火给了孟子周,“不用担心我,说起来最近我要进山,有几日不在,你帮我看看家里。”
一说,孟子周眼睛就亮了,“这个倒是不错,进了山,回了你本家,她也拿你没办法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哎呀,真是!”
苏闲那是笑着看着他,给了他柴火目送他离开。
送完孟子周,天色慢慢渐黑,苏闲洗洗手开始准备晚饭,看灶台上的饭菜,少了一半,叹息。
“我说爷啊,你这白日都来吃过了,你和一只猫抢什么饭吃。”
说完往柴火堆那边走去,掀开毯子,就盯着猫看。
此时猫似乎淡定了许多,至少眼睛有了神韵,看那后腿,被新上了药,眼看着应该是好了许多的。
罢了罢了,拿点饭食当医药费也是应当。
伸手要拉他出来,猫张嘴就咬,苏闲一愣,摸摸自己手指,喃喃低语,“这么厉害?”
想了想放下毯子,回去继续准备晚饭,边准备边嘀咕,“真是麻烦的孩子。”
晚上就煮了一点面,给猫留了两条小鱼,看鱼慢慢变冷,一脸惆怅,端着小碗去倒柴火边,给塞进那个洞口。
弄完就去整理休息,希望明日能好些。
第二日一早,披了外衣去看,小碗的鱼没了一只,微微勾起嘴角,取走了小碗,换了一碗水放了进去。
“你且待在里面,等想出来了再出来吧。”
进屋穿好衣服,就要出门采买些东西,此时一个穿白衣的小孩就站在院子门口,苏闲看他,发声招呼。
“有事?”
“先生是否看见一只黄白色的猫。”
苏闲一个挑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不曾。”
“说是往这边跑了,那猫腿断了,该跑不远的。”
苏闲一个叹息,起步靠近,出了院子,合上小木门,“那你要进去看看吗?”
那小孩耳朵正抽动,听他说法,似乎受到了惊吓,赶紧后退几步,“不敢不敢,告退。”
目送小孩离开,举目看着银杏树上那一排的燕子,心思轮转,没想到来这么快。
打定主意苏闲就开始上街去准备东西,篓子,棉布,还有药包,再弄些吃食,这多带一只猫,多少要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
做篓子的店主叫曾竹,是个好手,编东西非常快,苏闲一开口那边就已经动手,一问时间不过半个时辰,干脆就坐在门槛边等着。
“也不知这几天山路好走不好走。”
店主一边抬眼看他,半晌吱声,“多是不好走的,这几天来了不少贵客,山路那边多了不少陌生的东西,我要是你,就走那条小路。”
苏闲转身看他,笑笑,“多谢。”
此刻店主没回答,拿了竹篓子交了银子,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都开始露头。
苏闲在一边的包子店买了包子,又去不远处的布店裁剪了些棉布,紧接着去药店取了一些常用药材。
等弄完回去,路口遇到小画家接稚童,打了招呼,人看他皱眉,“那手怎么回事?”
苏闲听他一说这才看着自己那手,只看到几处红肿,“啊,小伤。”
小画家无奈,差事一稚童进屋取了东西出来,绢子包裹着,打开是一个伤药膏,打开一股清香之气,“用着。”
笑着接过,放回怀里,“谢了。”
“听说你要进山?”该是孟子周说的,也不奇怪,这镇子本来就小,多大的事都藏不住。
苏闲眨眨眼睛,“是要进山。”
“我听说了,你是该躲着点,那正好,等事情了了回来的时候给我要点藤蔓吧,小景睡觉总是掉下来,该是床太小了。”
小景是小画家的亲弟,据说要不是为了照顾这个弟弟,小画家也不会在这个小地方待着。
苏闲了然,“我回来的时候去瞅瞅,方便就给你多要一点。”
“成。”
这边说完回到自己家附近,抬头看那燕子巡回,有种莫名的不爽,指着她们不断嘀咕,燕子没理会他,给他一排白眼。
推开院木门,耳朵动动,放下篓子,直接过了院子进去主屋,才走下台阶就看一个少年死死盯着那柴火堆,而猫一动不动。
他看见苏闲回来,蹲久了腿脚一麻立刻瘫软在地,倒地之后连忙站起动动手脚。
苏闲倚靠一边,轻笑,“不问主人而入家门?”
少年脸色一白,“对不起。”
苏闲倒也不会真怪他,“你也瞧见了,你带不走的。”
苏闲懒散不已,轻描淡写说着这话,丝毫不管少年此时脸色已经变黑,有种发怒的迹象。
“那猫本是我们的,如此作为,你就不怕我们主子找你理论。”
苏闲自然是不怕的,“这话说的,我确实是怕的。
只不过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我本不知他是你们的猫,此时他已经认了家门,也有了名字,我更是写了纳猫契,也是和那娘娘打了招呼,咱不能单方面不认这个事,面子上说不过去。”
简单来说,他苏闲要是被一个小子当场从家里拿了东西走,会被别人看不起。
少年哪里能辩得过他,苏闲那嘴皮子都是练过的。
大概也知道这事已经麻烦了,也自知此举冒失,只得先行退去,“多有得罪,今日之事,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哪里,你不过是尽职尽责,我若是知道他是你们要的猫,也不会抓回家来,添麻烦了可是。”
“......”
苏闲此时可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这样了,干脆又开口,能忽悠一阵是一阵吧。
“我是烧过纳猫契的,后土娘娘也收下了,不知道你家主子可弄过那东西?听说是必要的。”
少年表情迷思,看样子也是没有的,苏闲是吃定这一点,到这里不得不说隔壁老夫子到底是见多识广,脑子转得快。
“无论怎样,还是等你主子来了,我们再说吧,虽然是小门小户,你们若是硬要从我屋子里拿我的东西,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
少年此时一个叹气,弯腰施礼,“是这个意思,我这就回去告知主子,等准备妥当,再来拿猫。”
苏闲轻轻点头,“有劳了。”
一个眨眼功夫,少年已然不见,几步去院子一看,燕子纷飞,纷纷躲着不见他。
一群小叛徒!
苏闲折身回去看看那猫藏身的柴火堆,听着那呢喃脑筋转动,走出院门,径直走到那银杏树边。
手轻轻抚摸,银杏树叶被风一吹,如银铃般响动,随手接过几片银杏叶,放入胸前,慢悠悠的回家。
不过是一点小东西,给了便是。
到了柴火堆,掀开小毯子,那边猫眼睛睁得很大,戒备的意味满满,不过也就这段时间了,到明日可由不得他。
“本想多给你一些时日喘息,但看那丫头对你的执着,着实是等不了了。
明日我要带你入山,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就掏出银杏叶,给放在猫身旁,只看猫瞳孔发光,痴迷的看着那银黄色的叶子。
“给你的,且收好了。”
那猫转头看他,苏闲笑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心中产生怜惜,口齿一松。
“你也是奇怪得很,明明前两日对我那般祈求,声泪俱下,如今我真接了你进来,又对我不理不睬的。”
猫眼珠子转转,似乎有所不解,苏闲反而轻笑,“罢了,你要是能立刻懂得,那也是个怪事。”
转身回到屋子,简单收拾一番,拿了小碗,把包子的肉给分出来,分了两个,其余的苏闲吃了,把小碗放到那空隙处,猫闻一闻,开始吃饭。
苏闲放下心来,回身去做自己的事,午饭,晚饭,猫都开始正常进食。
夜晚,星辰没入云端,苏闲听见声音,起身看了看床尾,猫此时屯在那边,眼睛圆鼓鼓的,炯炯有神。
“终于来了,说起来咱们还没好好打声招呼,你好,我是苏闲。”
那猫转头看向地上的银杏叶,苏闲低头笑笑,“还想要么,想要就拿去吧。”
倒是有礼节的猫,知道不可以不问而取。
第二天一早,猫就在地上甩尾巴,苏闲醒了就看他把银杏叶排成一排,一个个看过去,仿佛看不完一般。
悄声趴下,看了看猫的眸子,眸子里银杏叶发出黄色光晕,透出温暖。
笑笑,捡起叶子,猫随即跟随,仿佛怕他把叶子私藏了一般。
苏闲找到一根绳子,将银杏叶子捆扎成一摞,给他绑在腰上。
猫歪着脑袋看半天,对位置颇为不满意,自己在那调整半天,临了发现没有合适的位置,也就只能作罢。
苏闲看他终于折腾好,掀开篓子示意他进去,猫有点抗拒,苏闲想到他被关了十日,也是了解,耐心劝慰。
“放心,只是盖着,你若是想出来,能出来的。”
许久那猫才慢慢进去,可最终还是怕,愣是不趴下去,苏闲没办法,干脆拿了毯子盖住,给他留了缝隙。
关了院门,那猫透过缝隙看着眼前的银杏树,一脸迷思,苏闲看看天空,也没打扰他。
不过等了半晌,猫似乎永远也看不完一样的,而且....
苏闲脑子里嗡嗡的,脸皮子一红赶紧转身就走。
一个男娃娃崽,说什么以身相许,也忒羞人。
“咱们还是要快一点,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一声高鸣从头顶袭来,苏闲抬头一看,就看一只棕色老鹰朝他猛扑而来。
苏闲护住胸口篓子一个转身,立刻加速,转动手中木棍,不知不觉木棍上多了一股暖风。
黄白色的叶子纷飞,老鹰被阻碍了视线,一时间横冲直撞。
猫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只看他定定的透着缝隙看着苏闲,似乎在理解一下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苏闲一手给他压下去,“小技法而已,不用如此吃惊,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说得轻松,不过苏闲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只看天上陆陆续续出现些影子,都是些不好惹的家伙。
一个转身走进一个丛林,对方想来也是做了点准备,不过对方大概也没想到苏闲这次是铁了心的不还。
那点准备对苏闲来说够呛,谁叫他独门独户呢。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这不就要遁走回自家大本营去了。
大路走不得,这小路其实也没那么好走,小路上有一只‘拦路虎’。
最起码苏闲有的选的时候基本是不走的,一声叹气,他可是十分不想和那人打交道的,歪理一大推。
一般来说,镇子周边的林子都是有主的,苏闲进的这个也不例外,只看丛林云雾缭绕,风声萧瑟,两道影子出现在头顶,苏闲抬头一看,冷不丁一个激灵。
“乖乖,咱能不吓我吗?”
一男人从树上飞身而下,手里还拎着一只雪豹。
“能被他给吓到,你是有多胆小。”
雪豹那边眯着眼睛,开始扒拉着苏闲胸前的小毯子,男人顺手就给撩开了,猫此时已经瑟缩在一边,死死的盯着那雪豹的眸子,哪怕那雪豹此时被人拎着命运的脖颈。
“嗷~”
“别瞎叫,这是个公的。”
“嗷?”
“你也是个公的。”
说着就把雪豹给放下,摆摆手,“真酸,早知道就不该养那么肥。”
这人名叫林虎,和他那名字一样,整个人虎虎的。
至于和苏闲的交集,怎么说呢,苏闲门前那颗银杏树差点被他给踹断过,然后他人也被树绊倒过,摔了个狗啃泥,所以两人算是过命的交情。
林虎甩着手,就看着那猫,“这东西你留着干嘛?山野小猫一只,都不知道来路,别是有病,那疯丫头要给她就是了。”
“说话真难听,你才有病。”
“我认真的,多少年了,你什么时候掺和过这种事,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苏闲就看林虎那虎样,一脸无语。
“你还是不懂,他那般求我,我又不是铁石心肠。
你就当我任性吧,我就给接回来了,就这样了。”
说完推开林虎要走,林虎那边一个扬手挡住。
“我是不懂,往日求到你门前的不在少数,你什么时候管过。
给我说清楚,这野猫什么路数?”
苏闲微微眯着眼睛,这死老虎今日的脑子被扇过了,异常的活跃。
“硬要说的话,约莫,大概,和我一个老熟人有点关系。”
林虎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老情人?”
苏闲没理他,爱咋想就咋想吧。
“哎,咱说好了,我这放你过去了,你要是被主子发现了,你就说你打伤我之后跨过我走的。
否则我不好交代,别看他都不找你麻烦,他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苏闲那是一脸迷思,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还打伤你?”
首先林虎那主子头一个的喜爱宠物,他家的野兽都是随身佩戴护甲的,打得过打不过另说,伤了那就是下他的脸子。
这事能办?不能啊。
“那怎样,我放你过去哦,不可能的,我告诉你,主子不得剥了我的皮。”
雪豹此时那边呼哧呼哧出声,似乎在笑,林虎一个白眼翻过去,“我没了皮拿你的补上。”
“呜呜~”
苏闲一个挑眉,不能,那啥...这智商时有时无的,苏闲自个儿给他想了个理由。
“你就说你没发现,你在睡觉。”
“这不可能,我要是这么没用,我早就被踹死了。”
一时之间竟然两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突然头顶出现凌厉的鸟叫声,林虎一听,一个皱眉,顿时一个虎啸。
“我家的林子,岂是你们这些小杂碎可以私闯的,看不弄死你们去。”
说完林虎就带着雪豹跑了,留下苏闲和猫在那边瑟瑟发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找到一个好理由了。
苏闲举步继续前行,小心绕过一些敏感地区,比如说那树藤,最好是不能碰的。
只看苏闲就像一个怀胎的女子,搂着篓子,举步艰难的穿过一个个树藤。
猫在篓子里,看着四周,再看苏闲,不过他眼角突然一闪,一个东西从他们头顶越过。
苏闲自然也发现了,就尴尬的停在树藤中间,腰上挺,双脚分开站立,别说,这姿势,有点累。
等那边黑色影子飞过,苏闲才慢慢出来,摸摸自己的腰,暗叫不好,多年养伤,一紧张,这约莫不是复发了。
就摸着腰呢,突然听见刺耳的翅膀扇动声,苏闲不想其他,回头看那黑乌鸦。
对上那黑乎乎的眼珠子,一个激灵,脚一开,用力,一个石子就碰上那树藤,咔嚓一声,此时乌鸦正在树藤之上,距离比他近,就看树藤速度极快的吧乌鸦拉下来,乌鸦扑腾两下,毛羽乱飞。
苏闲心中愉悦,“呵呵,小样。”
紧着着一个瞬间,地上歘歘的多了几个突起,是树藤。苏闲那个心累哦,立刻拔腿就跑,一时之间,只差鸡飞狗跳。
“要死!”
猫在篓子里,没见过这种阵仗,那是目不转睛,只有苏闲在这边拼命的跑,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了,不过是一只乌鸦而已,犯不着惊扰这暴脾气的树藤的。
几个起落上了一边大树,手轻轻抚摸,瞬间树枝多了几根树枝。
苏闲轻步跳了下去,加速前进,回头就看树藤被挡住,开始挣扎,苏闲一个嘴角微勾,“多谢啦,兄弟。”
话语刚落,苏闲眼角一黑,看清来人,脸色一变。
还没有转过脸,就直接被人拉走,啪嗒几声,竹篓子破裂,苏闲只是堪堪抱住猫。
“此处前几日裂开了个口子,你这么跑过去,可是想找死?”
苏闲看着地上那些竹条,眼角微红,“你丫的就不能轻一点吗?”
那人眼角微挑,顺势放开苏闲,只见苏闲踉跄几步,以一个十分不好看的姿势滚向一边一个山沟。
山沟三五米高,但要是直接跳下去,也少不了损伤。
苏闲摔了个狗啃泥,那黑衣人一脸讥笑,“抱歉,你太重了。”
苏闲气闷的一扫头上的树叶,看着站在前方的那个男人,每次为何总那么生气。
“去你丫的。”想骂两句,却猛然感到腰疼,扶住自己的腰,“嘶~”
男人看他如此,举步下来,蹲着,大手直接覆盖上去,“真能折腾,旧伤复发了。”
苏闲猛一个白眼,“大爷,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放手的。”
“手确实是我放的,但我不承认我是故意的。”
“你...”
一把拍开他那碍眼的手,抱紧那黄猫,男人看看自己空着的手,不合时宜的感慨。
“这个大小你养来有什么用?护院太小,当肉菜也太小。”
“你管!”气呼呼的从沟里出来,男人背后慢慢跟进,“这是真准备要救他?这么好心?”
一个气闷,有点咬牙切齿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没能好好说话吗?我自认为表达得没有问题。”
此时又是一声飞啸,只见男人眉眼一凛,对方止于半空,竟然没敢靠近分毫。
苏闲是知他魄力的,自然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吃惊。
“此事你就不要管了。”
“哦?那你一早就不该走进这林子才对。”
说得甚是有理,苏闲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自个那点心思被挑明,他脸上没半点不好意思。
“那行,我出去。”
猛然背后一个拉力,看着肩膀上那手,男人轻笑,“脾气真大,我送你过去。”
看他神情,苏闲思索半晌,“也不是不行。”
“你这是要带他回族里?”
“是这个意思。”
那边一个挑眉,“当真?”
“自然是真。”
“......”
“干嘛?”
“自是好奇,以往你家兄长千催万请你都不愿回去,如今因为一只猫,你倒是自己回去了。”
苏闲白了脸,“事有轻重缓急。”
说完咽了咽口水,举步准备继续前行。
“苏闲,站住!”
苏闲慢慢回头看他,气息有点发抖,“君之,放过我不要问了。”
君之默默勾起嘴角,定定的看着苏闲,有那么一会,漫不经心的侧开身子,一道叹气轻不可闻。
“罢了,终究是你求来的,不过你也要知道,这里面你兄长也是出了力的,回去之后莫要和他再发脾气。
改他人命数不是小事,无论之前他做过什么,冲着你今日得偿所愿,你都得原谅他。”
此时君之的表情是很难捉摸的,苏闲愣愣的点点头,“我晓得了。”
此时一声虎啸传来,等看见君之时戛然而止,“主...主子...”
君之看着林虎和雪豹,一声嗤笑,“林虎,真好,你多了许多玩物。”
“啊~啊!!!”
林虎那是抱头痛哭,赶紧过来扒大腿,“主子,我发誓,我没玩。”
“是吗?那这些东西想来本事很大,要不然我去千羽那边要过来吧,说不定能顶替你的位子。”
“啊,主子,我立刻就赶跑他们,我发誓。”
“哪里,也没必要这么快,这么多,弄不完的,抓个几只送过去当礼物就可以了。”
林虎眼睛一转,“是,主子,林虎知道了。”
苏闲看他那样子,无声叹气,“你也别太较真,弄这么一出,岂不是又是麻烦事,本不必要。”
“这是杀鸡儆猴,要不然她以为这边没个主事的,怎么?你担心我?”
“......”
“罢了,你只管抱了他回去,但有些事你得知道个全乎,否则你也护不住。
前几日千羽家的丫头跑上方去闹,说是家里的一只杜鹃被开膛破腹,肚子里的幼崽被取了出来喂了狗。
那时她一直红着眼睛,连她阿爹都没拦住她。
上方表面上似乎没管她这事,但暗地里给她放了一定的权力,让她自己处理这事。”
“不是他弄的。”苏闲低头看着那猫,心思百转,“不可能是他,他本性纯良。”
“这是你的说法,千羽最终找到这只猫,指认了他为凶手,带回来关了起来,说是十五日落雪就处死。”
此时苏闲怀中猫突然大叫起来,对着君之,叫声之惨烈,可以泣血来形容。
君之笑笑,伸手高悬在猫头顶处,猫慢慢没了声音。
“和我争辩什么,又不是我抓的你。”
苏闲猛地抬头看他,从他言语中听出一丝意味,眼中带点惊喜,“你有想法?”
君之摇摇头,“我没想法,此事你若是不插手,我连想都不会想。”
略带苦涩,苏闲毕竟理亏,摸着怀里的小猫,一丝苦笑,“的确是对你不住了,拉你下水。”
“这是小事,只是你终究还是要找到真凶,那杜鹃死得惨烈,她们一族不会放过。”
“我知道,回到族里给他上牌子之后我就去处理。”
“正是这个道理,你们都有讲究,不如就把这份讲究理清楚了,别到了一定份上,两边都麻烦,又是全然没必要了。”
“自然。”
有山林主子护送,一路上苏闲可谓是顺风顺水,出了山林就看路边站着两个年轻人。
年轻人对着苏闲和君之弯腰施礼,“见过小家主,见过君山神。”
“人我送出来了,你们可要仔细接了回去。”
“小的替家主谢过君山神。”
远处传来声声鸟鸣,两位年轻人一时间纷纷皱眉,“作死的鸟族,若是真要动手,我等非得要他们身死灯消。”
苏闲一个叹气,他本意又不是引发两族斗争。
“我们走吧。”
“是,小家主。”
“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我只是想救下他。”
“他们对小家主不敬就该死。”
算了,他们家那些族亲都是老脑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时代变了。”
小年轻没回话,但满脸依旧不屑,作为老牌家族,对这些新兴的小贵族他们很难放在眼里。
这一路都是山路,山林估摸照顾了一下,那些个鸟类都未能成功发现他们的踪迹。
苏闲到了自家地界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傍晚时分先去给小黄名牌添福分,苏闲兄长到的时候他还在扣那牌子里的黄泥,自家老树发了脾气,抱怨他很多年没来看过他了,临了还扔了他给猫准备的名牌。
“见过家主。”
苏明随手让底下人退下,看蹲在树边自己亲弟弟,一声叹气难以掩饰。
“多大的人了,和小孩子似的。”
苏闲没来由的觉得不好意思,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率先道谢。
“听闻这里面有兄长的助力,谢兄长。”
“当年是我不小心将你落下,他替我护你七十年,替他讨个福分也是应当。”
苏闲微微点头,还是羞愧,“这么些年,我...”
“你因那七十年错过了自己的因果,怪我是应该的,如今只不过是一些补偿,算不得什么。”
苏闲眨眨眼睛,他其实想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但也很难否认,那最关键的七十年里,他错失了和族人亲密接触的时机。
等他被寻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早熟且和他们亲近不起来了。
当年他只是一根树苗,兄长抱着他去尘世看烟火,因为一阵酒香将他放到了某个下人手中,等他回来,下人和他都已经不见。
他自是懵懂,等他有了灵识,见的第一人便是阿昭。
阿昭是农户家的儿子,家里以务农为生,阿昭将他种在了自家院子里,一起陪伴他七十年。
最后因为不肯让某位少爷薅他的叶子被那少爷的底下人活活打死。
年迈的阿昭流着血,血陷入泥里,流到了他心里。
沧海桑田,他一直记得。
尔后被兄长寻回,他仍旧很难忘记。
族群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七十年里的岁月。
他愈发的不安宁,以至于和兄长的口角频发,最后到底是他不合群,就寻了一处自己安生。
从记忆里回笼,看了眼树边的黄猫,也不知兄长耗费了多少力气才将他带到了这里。
“谢兄长。”
“你刚刚说过了。”
苏闲摇摇头,“在这几百年里,我终究难以忘怀,他为何能为他心目中一棵不值钱的树付出自己的生命呢。”
“那自然是因为欢喜啊。”
苏明直言不讳,苏闲瞬间眼眶发红。
“只不过事到如今,他终究不是当年的他。”
“无妨,他能陪我七十年,我就能陪他七百年,七千年,无关其他。”
苏明看自己亲弟的模样,也是红了眼眶,当年他错失了原本的因果,命里添了这一份缘分。
合该早点将人渡过来的。
“既然如此,鸟族那些个事,可要为兄帮忙?”
苏闲摇摇头,让一只黄猫入族谱已经是特例,兄长贵为家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枉顾族群利益。
“不需要,我已经有眉目了。”
......
成功给黄猫入了族谱,他灵台上多了一棵银杏树,这番第二日清晨苏闲也就抱着他往回走。
沿途因撤了迷雾,鸟族一个飞落就立在他面前,来的是两个飞鹰,怒目圆睁,很是有魄力。
“族长看先生可怜才给了先生住所,先生此番举动,难道不愧对族长吗?”
“枉顾其他生灵性命,偏袒自家精怪,难道不是更过分吗?”
“先生这是何意?”
“且带我去对峙一番就能见分晓,到时候只怕是你家主子没脸见人。”
回到镇子,被请入族长家,族长是一只长尾凤,凤眼微眯,表情看不出喜怒。
“先生请坐。”
苏闲也不客气,抱着猫轻轻坐下。
“唤千羽过来。”
“且慢。”
“先生有何指教。”
“唤她一个是不够的,早些天我记得她秘密送了一个东西出去,将那东西也一起带来。”
族长挑眉,侧首看了看手下,手下人横眉冷对,只是微微侧头,伏着身子就退了下去。
族长此时一个叹气,“说来惭愧,我本让她不要闹了,可她偏不听。”
到底年纪和身份在这,苏闲也能理解他。
“小孩子家家,有点脾气很正常,但是不管不顾,那也不是个道理。”
“正是,先生此番不如就狠狠教训她,她娘多是疼爱,半点是听不进话的。”
千羽被带了过来,是个极其俏丽的小丫头片子,凤眼睥睨,自带凤族威严。
“你这小人,我家收容你住下,你竟然包庇这凶猫。”
族长闻言不语,只是睁眼看着门外,千羽过来不久,就见一美妇款款而来。
“千羽,不得无礼。”
苏闲气定神闲,和人夫人打招呼,“见过夫人。”
这位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护崽,这点就是族长也没办法。
“见过先生。”
“阿娘,还不帮孩儿把猫要过来。”
苏闲笑笑,她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不能从他手里拿东西,这就只能向着自家阿娘施压。
夫人一个轻轻皱眉,落座之后只得开口,“先生,这猫日前弄死了我家一仆妇,还望先生能将猫归还。”
“我听说了,听说那位小娘子是被奸杀的,肚子里的孩子还被剖了出来。”
“奸杀?”
陡然千羽似乎听见什么怪东西,“你胡说,云琴是被这猫扑杀死的。”
苏闲微微摇头,“千羽小姐,你且年幼,很多事情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那人处理了尸体,只是告诉你云琴死了,肚子被破开,她瞧见了凶手,可是?”
这话不假,千羽一个大家小姐,什么时候能目睹一个仆人的生死现场,只能是听别人说的。
“先生什么意思?”
夫人也是不解,看了看自家相公。
族长按住她,避免她打岔。
“我的意思是云琴分明就是你家贴身丫鬟蚕桑所杀。”
“不可能,蚕桑她...蚕桑!”
“她如今在何处?”
“......”
“可是说目睹了凶杀现场,害怕,想要回乡,你放她走了?”
“你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你没明确证据都能囚他十数天,伤他一条腿,现在和我说证据,我且告诉你,镇子里多的是眼睛,但凡你多问问呢。”
千羽憋着嘴,满眼都是愤怒的火光。
“你太骄纵了,镇子上的人都懒得搭理你,就当你是个傻子,被耍得团团转。”
“先生!”
族长拉住自家夫人的手臂,默默点头。
“你出生高贵,虽占了族长的女儿的身子,却是上方的神族,你自是不将你现在的父亲母亲放在眼里。
出了这么个破事,不问缘由只管去找你前世的生父讨公道。
你可是个好女儿。”
千羽红着眼眶看了看高台的父亲母亲,母亲自是担忧她,但是父亲却是一脸难解之色。
她没想到,她只是觉得父亲不站在她这边,她就想找个能无条件支持她的人。
“你拿证据出来。”
苏闲微微点头,“等把蚕桑捉来吧。”
捉蚕桑回来倒不是难事,也就等了一炷香,蚕桑已经被捉拿归来。
她一回来就跪着拉着千羽的小手让她给自己主持公道。
千羽抬头看着苏闲,苏闲也不废话,挥手一扬将蚕桑衣物尽数剥去,只看她胯间多了一个她不该有的东西。
千羽瞪大了眼睛,万分不解,此时也有了些许动摇。
“蚕桑,你是个男的。”
蚕桑不停摇头,不敢答话,就凭借她的本事,眼下她谁也打不过的。
“我报给你几个名字,都喊了她们过来吧。”
苏闲随意喊了几人名字,都是这些年被千羽逐出门户的丫鬟。
拢共三人,不多,但已经足够。
三人被人带到堂前,看见蚕桑的眼神就要吃了她,看千羽的眼神自然多是责难。
“她每每奸污一人,就威逼利诱,那些个丫鬟自然不从,但都被你赶出家门,这些个事情,你随意查一下就知道了。
乡里乡亲都清楚,偏偏就你闭目塞听,将那些上门喊冤的亲属悉数打走。
千羽,你可有愧。”
千羽看了看那些个丫鬟,丫鬟纷纷点头,满脸悲戚。
“我不敢质问小姐,小姐年幼,被诓骗也情有可原,但我还是气不过啊,这人如此恶劣,为何他能留下,我们却被赶出去了。”
“小姐,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虽然长了这个东西,但奴婢还是个女的,奴婢...”
“你别碰我!”
千羽大喊出声,满脸不屑,“来人,上天伦镜。”
看吧,其实有很简单的法子的,只是未曾想过而已。
下人将蚕桑的手强压在天伦镜子镜面上,不多时母镜就显出影像,证据确凿,蚕桑再也辩驳不了。
“我养着你,供着你,为何?”
蚕桑泣血,满脸悲怆,“奴婢,奴婢,是她们不好,小姐,她们在奴婢跟前宽衣解带,奴婢只是遵从本心而已。”
苏闲默默闭上眼睛,轻轻盖住猫的眼睛。
没有一丝挣扎,蚕桑被一股旋风搅得稀碎。
血污撒满了屋子。
倒不是千羽动的手,只是这天伦镜是神界的物件,不讲究人情,确认了罪行,便由天道进行绞杀。
千羽闷声痛哭,夫人心疼至极,赶紧上前给擦拭血珠子。
苏闲叹气,撤下身前屏障,“如此,这事算是了了。”
“自然。”
“哦,也是难得,千羽小姐,这方我们家苏欢你也是见过的,日后他就跟我在镇子里讨住了。”
说着苏闲将猫往前摆了摆,千羽憋着嘴万分不想搭理他。
“日后请多多照顾了,毕竟你打断了他一条腿,你欠他的。”
......
十五年之后,某日,成为苏闲徒弟的苏欢修炼完毕正在河边洗澡。
猛然后脖子一紧,侧头就看地主家的小姐盯着他看。
他微微合上双腿。
千羽挑眉,打趣他,“干什么,男人腿中间那玩意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丑不拉几的。”
少年的苏欢出落得有几分俊俏,也有几分憨厚,闷着脑袋不说话。
千羽都给自己气笑了,指了指身边的食盒,“喏,苏先生说他有点事,让我帮忙给你送午饭。”
“师父有事?他干什么去?”
也是惊讶到了,自家那闲散的师父还有事要处理,真是稀奇。
千羽眯着眼睛看着他腿缝,甚至还歪过了脑袋。
苏欢看她视线所及瞬间红了耳郭,“你...你...害臊不害臊,盯着男人的这里看。”
“呵呵,要论年岁,我都可以当你太祖母了,还害臊呢。”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太祖母也不是她这个样子啊,神女一般的白皙和美丽。
“你...你别看了,我害臊行了吧。”
千羽微微侧头,“下午陪我去摘果子,我无聊。”
“我要修炼。”
“我无聊。”
“我...”苏欢一个叹气,心里知道不陪着她去她会一直提,“你去那边,我要起来。”
千羽也不难为他,起身走了几步,背过身去。
听见背后水声,默默拿起一面镜子。
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千羽闷声憋着不笑,想要把镜子收好,却扫到他大腿根的伤痕,心里落寞,到底有点不是味道。
“你要是不愿就算了,我自己去。”
“诶?”
千羽闷声走了,苏欢一把穿好衣服几步快跑,“干嘛,没有不去啊。”
“你不是要修炼吗?”
“也不差这半天。”
“你自己要陪我的。”
“嗯,这还用说吗,陪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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